季清欢驻足看着眼前软榻,冷冽眸底闪过一抹很矛盾的软意,不由自主放轻呼吸。
有些纠葛就是难以理清。
比如刚才在席间。
他望见老爹因为中毒而枯黄的脸庞。
那个瞬间,心里是恼恨韩王的,也连带着对韩枭平添疏离和怨怼,想着再见面时不给韩枭好脸色看,不叫韩枭好过。
可是......
韩枭又做错了什么呢。
譬如现在,从小锦衣玉食的世子离家万里,躲在屋子里吃糕点果腹,喝着沏出一天已经凉透了的茶水,窝在软榻里,膝盖硌到桌腿了都能睡着。
他没地方去,隔壁全是赵卓的人。
把暗卫都派出去了自己掌心又有伤,暂时保护不了自己。
就这么吃没吃的,喝没喝的。
连睡觉都不踏实。
如此画面摆在季清欢眼前。
让他怎么再因韩王的恶行来迁怒韩枭?
会于心不忍。
但——
老爹中毒后也很痛苦。
他跟韩枭亲近,就是对不起老爹。
站了半晌,季清欢皱眉,抹掉想拿毯子帮韩枭盖上的念头,找出换洗衣物就从软榻边离开,用这种小事表明不对韩枭好。
踩着脚下的短毛地毯,把脚步放到最轻的往浴间走去。
而他走开之后。
躺在软榻里从他进门时就醒了的韩枭,睁开眼睛。
静静注视这道轻脚慢行的背影。
知道季清欢这是心疼他,不吵他睡觉。
“唉,”韩枭叹着气无奈笑了笑。
“这么容易心软,你这些年得受多少累?笨蛋季清欢......”
喜欢大包大揽。
一些包袱就算背不动,宁愿累死也不丢开,谁都不求。
季清欢就是犟种。
犟的让人想骂他蠢,却又心疼。
韩枭拥紧软枕,把脸埋进枕头里,好半晌都没吭声,最终还是忍不住续了一句。
“笨蛋季阳。”
“......”
前世今生,他的小太阳从来没变过。
依旧纯良璀璨,依旧熠熠生辉。
很招人疼。
*
季清欢洗完澡刚把黑绸寝衣穿好。
忽然听见房门被敲响。
“叩叩,”石头在外面喊,“将军,怕您夜里口渴给你沏了一壶茶,我进来了。”
“!”
韩枭还在软榻上躺着呢。
“等等,”季清欢迅速拽开浴间的门,在韩枭的注视下,咻的闪身冲到外间去!
他气喘吁吁站到茶桌前,用身子挡住屏风缝隙。
与此同时。
石头打开房门走进来。
一抬头瞧见他家将军紧张兮兮,别扭的站在茶桌前,四目相对。
石头愣了一下:“将军?”
怎么不在里间待着而站在外面呢。
“我走动走动,你就放这儿吧。”
他指了指茶桌,示意石头不必送到床边。
“成,”石头把茶盘搁到桌面上,直接动身往里间去,“那我把紫砂壶拿上,明早儿给您沏乌龙——”
“站住!”季清欢脱口而出。
茶桌边,石头吓得不敢动:“啊?”
“将、将军,怎么了?”
他家将军少见有这般紧张的时候啊。
感觉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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