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修来之前想过如果情况好的话,老爷子可能会给他个红包,怎么说也是第一次见面,不过任凭他使劲往上猜,他也没想过红包还有以亿作单位的,而且还不是只有这一份,在他看完这一份后,周律师接着递给他另外两份,是老爷子给吨吨冒冒准备的,不同于他的基本都是不动产,吨吨冒冒的大多是股票基金,另外就是老爷子的一些私人珍藏,东西不一样,但市值并不比他的少。
“吨吨冒冒年纪还小,这些你一并帮他们收着吧,这些年辛苦你了。”老爷子主动说。
陈安修明白他的意思,“也没什么,都已经过来了。”时至今日,他不敢说庆幸有十四年前的那一晚,但至少那不再是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了,“我们现在都挺好的,什么都不缺,所以您不需要觉得应该补偿我们什么。”当然章时年那份另算,章时年拿下半辈子来补偿,他也不嫌多。
老爷子笑了笑说,“不是补偿,你安心收下吧,这是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的。”
言下之意这份大礼是给章时年的伴侣准备的,不管这人是谁,只要得到承认,就有资格得到这些,陈安修听出来了。
章时年见他还想拒绝,适时开口说,“这是舅舅的心意,安修,你收着吧。”
陈安修抬头去看他,确定他不是客套,但并没有立刻应承下来。
老爷子见他沉默,也不逼着他下决定,从旁边拿过一本书,慢慢翻阅起来。
大人间的气氛略显沉闷,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冒冒的心情,他在书房里跑来又跑去,跑去又跑来,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精神头别提有多好了,老爷子书房里有不少重要的东西,但因为他的到来,特地换过位置,放在了比较高的地方,所以这会大家也不担心他会弄乱什么东西。
过会他可能累了,就跑过来趴在老爷子的膝盖上,仰着头喊爷爷。
老爷子俯身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低声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冒冒捂着耳朵,乐得咯咯笑。
章时年握握他的手,轻声说,“不用想地太复杂,老人只是喜欢你们。”
喜欢两个孩子是真的,但有多喜欢他,这件事还有待商榷,不过他也不能吹毛求疵,他歪歪头靠过去悄声和章时年说,“这么大一个心意砸下来,还不准我晕一会?”
“哪敢不准,你睡一觉都可以,要不我先扶你回去睡一觉再来考虑这件事?”
陈安修哪里不知道他打趣自己,暗暗朝他瞪一眼,接过周律师递过来的笔,在指定的地方依次签上自己的名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彼此都下不来台,这件事终归是他得实惠,再做那些不情不愿的姿态,搞的好像被迫害一样,忒难看。
老爷子见他痛快地签了字,微微地点了点头,还算满意他不拖泥带水的性子,自己的话既然已经说出口,就不是表面上好听的,再说下去也无非就是唇舌上的客套,不听也罢。
凭空得了那么一大笔财富,欣喜若狂不至于,但陈安修走出书房后,脑子里还是糊糊了一会,直到洗澡的时候把脑袋泡进浴缸里静了静才算冷静下来。其实之前陆叔给他的股份,换算成现金的话,比这些还要多得多,不过这次,确实太意外了。
冒冒光溜溜的自己在另外一个小点的浴盆里躺着,里面本来就不多的水,经他一扑腾,基本就只剩下身子底下一层皮了,没人给他洗,他就抱着自己的胖脚丫子玩,又朝天蹬蹬腿。
章时年换了衣服进来,看到他这副架势,笑着把人捞出来暂时安置在陈安修肚皮上,重新兑了水倒进去小浴盆后再把人抱过来。
陈安修躺在浴缸里不愿意动手,就只动嘴皮子负责指挥,“别光洗脖子和胳肢窝,你多给他搓搓身上的肉褶褶那里,你看胖的,胳膊和腿上的肉褶褶那么深。天天看着也不老实,蹦跶这里,蹦跶那里的,就是不掉肉。”
“我看他这个月也没长多少。”在外面吃地是不少,但总是没在家里那么习惯。
陈安修伸过手来摸摸冒冒的胖肚子,孩子不算遭罪吧,也跟着他们折腾了这一遭,不过总算安然结束了。至于结果,比预期中还好。
爸爸摸地痒痒的,冒冒就哈哈笑着双手去抓爸爸的手指头。
章时年进来晚,又先帮着冒冒洗的,之后他要洗澡,陈安修就抱着冒冒出来了,给冒冒套上睡衣塞到被窝里,他自己去衣橱里拿衣服的时候,看到边上的电子体重秤,他在上面垫一层毛巾将人抱过来放上去称称,35.4,“四舍五入也四十斤了,说你四十斤也不冤枉,你再胖下去就快成个肥胖宝宝了。”
章时年简单地冲个澡就出来了,听到他的话就说,“咱冒冒又不是只胖,他也高,你看他今天和鸿渐站在那里,鸿渐三岁了,他一点都不比鸿渐矮,甚至看着还高一点。”
陈安修抱着他碰碰额头,笑说,“是哦,比地皮高了这么一大截,还不到爸爸的腰高。”
章时年看他的情绪并没有今晚的事情受影响,也就放心了。
陈安修和他在一起时间长了,多少也能察觉出他轻微的脸色变化,“怎么,你还担心我受不了这刺激,今晚睡不着吗?”
章时年好整以待,“我不介意陪着你。”
“我介意陪着你行不行,你放心了,我没多想,只是有一点,”怎么说呢,“还没完全适应过来,不过总归这是个好事,恩,如果老爷子像今天这样多砸我两次,我说不定能适应快点。”
章时年的对他的想法深表赞同,“想法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觉得到床上想更实际一点吗?”
陈安修被他气死,笑骂说,“实际个屁,你不如说让我做梦更实际。”
章时年指指冒冒。
陈安修赶紧对着嘴巴比划个封拉链的手势,冒冒现在正是学说话的时候,他也是尽量注意着不在孩子面前爆出口,以免让孩子学了去。
巨大红包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转过天来,鸿渐果然就由奶奶陪着过来玩了,并且一连来了三天,鸿渐的性子虽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活泼,但爱玩是孩子的天性,特别是还有冒冒这捣蛋鬼在身边,眼看着脸上的笑容就一点点多了起来,只可惜分别在即,两个孩子能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不过章梅年对这样的转变已经很欣慰,这至少是一个好的开端了。他们和章竟年一家都住在澳洲,又约着他们有时间可以带着两个孩子去悉尼玩。
临行前的一天晚上,章时年的几个朋友聚会,特意点名要见见那位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陈安修,其实这一个多月来,陈安修应酬章家的上上下下,不管真心或者假意,都有点累了,所以对此次的聚会也不是很感兴趣,想也知道章时年的朋友绝对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随随便便丢一个出来,都够他喝一壶的。不过人家都知名要见了,也不好羞羞答答地不出去露个面。
所幸就像章时年说的,人真的不多,就三个,年纪和章时年相仿,其中有两个是和章时年自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另一个也是少年相识,有二十多年的交情,关系都是旁人不能比的,经过了最初短暂的惊讶,在之后的时间里,他们对陈安修的态度都很不错,他们三个中有两个在政府部门担任要职,另一个是一大型国企的老总,都是在场面上走惯了的,虽然和陈安修初次见面不太熟悉,但谈话拿捏了分寸,并不会使他太拘束。
不过陈安修两杯酒下肚还是有点支撑在不住,章时年扶他去隔壁休息一下,说好醒醒酒待会一起走。
陈安修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因为不是在家里,他睡得并不死,将睡未睡之际,他听到门口有动静,接着有人旋开门把手走了进来。黑暗中陈安修看不清那人是谁,不过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无疑。
“纪总,你有偷偷摸摸进人房间的嗜好吗?”
纪思远斜倚在门边,伸手拍开墙上的壁灯,“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不是你的地盘吗?除了你还有谁能在这里来去自如。”他和章时年上楼之前,可是见到这里的经理用专用的身份卡开的电梯,这架势他太熟悉了,宁世医院不对外开放的楼层,也弄的这一套,上来之后,偌大一个楼层,除了服务生不见其他闲杂人等,更确定了他之前的看法。试问在这样一个不对外开放又被人整层包下来的地方能来去自如的,除了这里的老板还能有谁。这里的经理都不可能有这个胆子。
“你好像变聪明了呢。”
“我难道不是一直都很聪明?”陈安修借着调整姿势试了一下身上的力气,手上还是使不上劲。
纪思远似乎识破了他的真实意图,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抬脚朝着他走了过来,在沙发旁边站定,“你生病了?好像都没什么力气的样子。”从他进门起就躺在那里没动。
陈安修坦诚相告,“是不太舒服。”
纪思远不知道是嘲讽还是赞赏,说了一句,“你倒是诚实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