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真的很可怕吗?
是的。
他想了想,知道囚徒确实是凶残淡漠的,大鹏道人之所以表现得温顺,是在陈生的面前,不敢放肆而已。
若是他单人直面,很快的,就会成为爷爷教导中的反面教材,迷迷糊糊的被坑杀了。
“没眼看。”
死寂中,一道不屑的声音,清晰的传荡在甲十一区中。
陈生看去,是对面的八号牢房,里面关押着的是一个华袍青年,气度俨然,一举一动都透着风雅,没有一丝草莽气息。
这不是一个散修,应该是某个大势力出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何落到了如此田地。
“你说什么。”
大鹏道人最讨厌这等风流人物了,有一种嫉妒的情绪在里面,又见其言语蔑视他,心中动怒,眼神似飞剑,直直盯了过去,想杀人了。
“一个狱卒都能让你毕恭毕敬的,看来边地五大仙宗气运鼎盛,没有衰落之象。”
华袍青年看也不看大鹏道人,站在一个极高的视野看待问题,得出五大仙宗依旧主宰边地的结论。
对此,他是有些遗憾的。
“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大鹏道人很愤怒,华袍对他的轻视,表现得淋漓尽致,多说上两句都不肯。
若是在外头,他少不得打杀上去,但偏偏被关押在牢房之中,无处发泄,只得做声咆哮。
他倒也不是狡辩,没有直面过陈生的人,总以为是一个厉害点的狱卒,没什么危险,下点苦功,就能将人给坑死。
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
这个年轻人,实是很有心机的,有时故作不知,让人看不清心绪。
也不知有什么手段,连连化解经文中的陷阱,而毫发无伤。
连番遭挫,他整个人的心理都出现问题了,面对其人,总有种被看透的弱小。
“你是何人,似乎对五大仙宗,有些怨怼。”
陈生移步,转眼来到了八号牢房,发觉华袍青年很不一样,有种其他囚徒没有的得体和尊贵。
是的,尊贵,这是一眼便能看出来的。
“我名溥玉山,原是叱灵仙宗蕴剑峰二师兄,后来遭遇了变故,叛出门墙。”
华袍青年身处在黑渊大狱中,不失气度,讲到来处,更是让人心生震动,竟是出自叱灵仙宗,还是一峰真传弟子。
“叫嚣什么,不过是一个叛徒。”
大鹏道人反怼回去,肆意张扬,但内里是没甚底气的,即便是仙宗叛逆,出身跟脚,也是比他们这些散修之流,天然的高上一等。
“怪不得风度翩翩的,这卖相着实不凡。”
一旁存在感很低的常思虑,暗暗吃惊,小心的观察着溥玉山,这等级数的人物,放在他们这边,也是一位大人物了。
“什么样的变故,能让一个天之骄子,变成阶下囚呢。”
陈生感叹,溥玉山的人生跨度太大了,前期风光无限,后期却是困在一方小小的牢笼中,不得自由。
很容易的,让人想要探究其中的曲折。
“我是蕴剑峰二师兄,天资高绝,受老师的看重,三师妹的喜爱,本应是春风得意,却是惹得大师兄嫉恨了。”
许是关押久了,心中烦闷,不吐不快,溥玉山向陈生倾诉了过往。
他提及少年时,神采飞扬的,怎么都无法遮掩,让人一下子,就知道那段时光,绝对是灿烂而又充满光明的。
不过,一个人的出现,让所有的绚烂都破碎了。
“他设计陷害你了?”
陈生是一个很合格的听客,知道在什么时候,递上话茬。
溥玉山顺畅的说了一下,道:“是的,他怕老师将法脉之主的身份传给我,竟是弑师了,并将事情栽赃给了我。”
他说得咬牙切齿的,脸上的淡然温润,都变得狰狞,恨不得将那位大师兄给剥皮抽骨了。
“大师兄好狠。”
常思虑却是很理解,授业恩师的惨死,还有栽赃,毁了大好前途,溥玉山身怀怨怼是正常的。
“师妹离开了我,大师兄趁虚而入,抱得美人归,又做了法脉之主。”
“我不愿背负罪名冤死,突围杀出,浪迹边地,却是无端被广秀仙宗执法殿缉拿,我怀疑是大师兄暗中出手,和人做了交易,想让我彻底的闭嘴。”
溥玉山还在继续诉说,声音中带着一点悲凉之意,青梅转投他人怀抱,自家从天之骄子,变成人人喊打,还要受到叱灵仙宗的通缉。
那时,他游荡在边地上,像是一头孤魂野鬼般,无有出处,无有归途,充满了无尽彷徨。
这种悲惨,还在持续,给他当头一棒的是广秀仙宗执法殿的缉拿。
当那群黑衣修士降临后,他的人生,也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这么黑暗的吗。”
常思虑悚然而惊,溥玉山的情绪,极为强烈,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他光听着,都感到绝望,很难想象对方是怎样撑过来的。
“从仙宗天骄,再到如今的落魄,确实叫人唏嘘。”
陈生神色淡淡,看不清心中所想,缓步走开,将溥玉山的后续言语,直接堵死了。
“陈哥,他说得是真的吗。”
常思虑跟在陈生的后头,对刚才溥玉山的遭遇,深感同情,但他不是愚蠢的人,知道不能听信一面之词,乱下决断。
“黑渊大狱三大生存法则……”
陈生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八号牢房,再是看着常思虑,淡淡说道。
“我知道,不要好奇。”
常思虑急忙应道。
他知道过界了,对于囚徒的话,应该做到忽视,而不是去纠结。
“之所以不要好奇,是因为囚徒所说的东西,都是偏向自己的,谁也不知道哪部分是真的,哪部分是假的,哪些对你是有利的,哪些又是要你死的。”
陈生解释了黑渊大狱三大生存法则背后深层次的东西,这规则不是束缚,而是保护,但大部分的狱卒,根本没有领悟,而是刻板的遵守。
他想给常思虑上一课,眸光一阵转动,蓦的定住,叫道:“望闲,过来一下。”
这是一个人才,知晓很多黑渊大狱的信息,他经常向对方请教问题。
“想听什么?”
望闲熟练道。
“八号牢房。”
陈生将溥玉山的自诉说出,既是向望闲求证,也是提供一些信息,可能会补全一些缺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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