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洲半靠在被晒得温热的大石上,手挡在脸上,遮住眼睛。
“少动保持体力。”
“然后呢?”齐龄问。
秦越洲顿了一下,“等死。”
陈奎:“……”
齐龄蹲了下来,凑到秦越洲耳边:“你真没别的办法了?”
秦越洲抿了抿起皮的唇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块应该是出了名的旱地,人称死人墓,要想活着离开抵达最近的云阳城,需要准备两个月以上的食物和水。”
说到这里,他放下遮在眼眸上的手,眯起双眼望着遥远却很刺眼的大太阳。
“充足食物和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要防止风沙侵袭,避免迷失正确方向。”
这话说到齐龄的担心点,他站起身,看着被热风卷起的尘土,所触及之处肉眼所见的干燥。
“你说,我们走的路线对了吗?”
“应该对了吧。”秦越洲给了一个大概回答。
齐龄嘴角动了动,还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从何开口,他朝陈奎招招手走人了。
陈奎不明地看了秦越洲一眼,跟上齐龄的脚步,“齐爷,我看那小子一定有办法在短时间内离开这破地方,他蔫坏,故意捏着藏着不告诉我们!”
秦越洲自小就入军营,带兵打仗少说也有好些年,对各地路段自然是比他们这些人熟络,所以陈奎笃定秦越洲在憋着坏。
齐龄反问,“故意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问题倒是问住陈奎了,齐龄继续说:“他上有老母亲,下有妻子和弟弟,拖着一家子,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人断不会利用身边人的性命来倒腾百害而无一利之事。”
陈奎面露难看之色,刹住脚步,“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齐龄缄默片刻,“歇着吧,等太阳没那么大了再继续出发,走一步是一步,我就不信会折在这里!”
陈奎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扫着七横八竖,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众人。
这十来天,至少死了有十几人,不是饿死就是渴死,现在他们恐怕除了停下休息保存一点体力外,怕是其余事真的做不了。
陈奎和齐龄走远后,苏漓一屁股坐到秦越洲身侧,学着他躺了下来,侧过头在少年耳边窃窃私语。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饿死或者渴死。”
原本闭目养神的秦越洲勾勾唇,睁开了眼,偏眸染了丝丝笑意对上苏漓杏眸。
苏漓往宽袖里掏了掏,借着遮掩,她从空间里拿出一粒只有硬币大小的酸果塞他嘴里。
秦越洲对苏漓的信任可以达到一百,他想也不想嚼了一下嘴里的东西,瞬时味蕾被一股酸意包围,原本渴到发干的喉咙得到缓解。
过酸的味道令他不禁皱皱眉,下意识想吐出来,苏漓连忙捂住他嘴巴。
“不准吐,吐了我捡起来重新喂给你吃!”
秦越洲忍着酸掉牙的滋味,咽下酸果才扯下苏漓的小手,“你上哪摘的小玩意?这么酸!”
他一开口就一股酸味,眼角染了红润,是酸出来的生理泪水。
苏漓笑弯眉眼,侧过身,“你就说好吃不?”
“不好吃,但很解渴。”秦越洲很实诚地说道。
“不好吃就不好吃吧,能解渴就行。”苏漓眯眯笑。
“你饿了吧?”秦越洲看着她,眸底深藏愧意。
“还行。”刚说完话,苏漓的肠道就蠕动了一下发出轻微响,她哭笑不得,“我要是说,只是单纯的大小肠运动而已,你会信吗?”
“不信。”秦越洲揉了揉她脑袋,坐了起来,“好生待着,我去给你找吃的。”
苏漓勾着他指尖,“这里一片黄土,连根草都没有,你上哪给我找吃的?”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饿不到你就行。”秦越洲轻轻拍了两下她脸颊,起身走人。
苏漓坐了起来,看着少年的背影扬声,“找不到就别逞能,我不会饿到你的!”
回应她的是,秦越洲头也不回地摇摇手,也不清楚是表示知道了,还是表示不听。
既然拦不住一心想去找食物的少年,苏漓也不再浪费力气。
这人啊,就该多碰碰壁,墙壁碰多,疼了就该知道停下来。
她起身来到秦越泽和池见悦这边,母子俩的脸色不太好,唇瓣因为缺水而干裂,都能看到里面的红肉。
空间里有很多水,苏漓早就借着宽袖的遮掩装了不少水在竹筒里。
“大哥是去找吃的吗?”秦越泽有气无力,“他怕是要白走一趟,这种地方哪里有食物。”
“别管他,他是有劲没处撒。”苏漓将装了水的竹筒递过去,“渴了吧,你和娘喝点。”
池见悦接过沉甸甸的竹筒,困惑地看着大儿媳妇,打起手语:你哪来的水?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苏漓早就学会了手语,她指尖挠了挠下巴,随口一掰:“之前存下来的水,没舍得喝。”
秦越泽拿过母亲手中的竹筒,打开一看,见到几乎是满满一竹筒的水,他说道:“不对,明明前两天咱们所有的水都喝光了,嫂嫂,你是怎么存下来这么多水?”
池见悦也很疑惑。
面对母子俩的疑问,苏漓抓了抓脖颈,“都说了是之前存下来的水,你们喝不喝?不喝我倒了。”
她伸手过去,作势要抢过竹筒将里面的水倒掉。
秦越泽赶紧双手护着,“别别别,我们喝,别倒,这也许是我们最后的一点水!”
“喝的话就赶紧喝,别老问问,很烦。”苏漓坐到一边。
秦越泽不舍得喝这竹筒水,他递给了母亲,吞咽着发干快要冒火的喉咙:“娘,你喝。”
池见悦打着手势:娘不渴,你喝吧。
“我也不渴,还是你喝点吧。”秦越泽笑了笑,将竹筒硬推过去。
池见悦抬手,将竹筒推回给小儿子。
此时此刻,水资源非常珍贵,能省就省点。
眼瞧着母子俩又开始谦让,苏漓的火气蹭蹭往上冒,粗声粗气道:“再推来推去,我就倒了,谁也别想喝!”
秦越泽和池见悦母子俩这才终于消停,两人分别喝了两小口竹筒里的水。
干渴喉咙经过水分滋润,两人面上露出不同程度的舒畅。
一侧的众人见到他们两人有水喝,纷纷露出羡慕和嫉妒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