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迈步就要过去。
“秋水挽榭也是我们石州有名的景观,三嫂第一次来,不如出去转转吧……”瞧见那面冷冷清清,苗瑾瑶怕再有什么讲究,忙拽了她。
“是啊,是啊,若嫌里面太闷,沈三奶奶就出去转转吧。”小丫鬟连忙附和道。
盯着小丫鬟涨红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赵青点点头。
小丫鬟恍然松了口气。
亲自带了两人来到掩在一颗抱粗的榕树后的侧门前,“三奶奶从这出去,就能到直接到感恩塔和秋水轩。”
见过前世的诸多美景,更在珍珠塔居住了一年多,赵青对秋水挽榭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惊艳,和苗瑾瑶沿着曲折的游廊慢慢地走着,不觉间来到一座楼塔前。
“……这就是许家著名的感恩塔。”苗瑾瑶介绍道。
“为什么叫感恩塔?”赵青随口问道。
“据说许家的先祖曾是一界书生,无意中救了一只狐,后来那狐变做人形回来报恩,嫁给了许家先祖……”来过秋水挽榭,苗瑾瑶对这些典故都很熟悉,“这楼塔原是许家那位狐狸变的先祖奶奶礼佛的庵堂,被后辈们重新修缮了,变成现在的样子。”
赵青就想起前世聊斋中那些故事。
不会吧?
这种故事也能编出来。
许家人不会是聊斋看多了吧?
她忍不住调侃道:“先祖既然是一界书生,又有那么神通广大的先祖奶奶,怎么后代反倒成了商人?”
苗瑾瑶掩了唇咯咯地笑,“……大家背后都说这是许家为了噱头杜撰的!”
笑声惊动了前面正赏花的几个女子,纷纷回过头。
“原来是表妹!”其中一个穿了件石榴红十样锦褙子的女子走过来。“你买到请柬了?”
“是三嫂带我来的。”
介绍了赵青的身份,苗瑾瑶又指了那女子给赵青介绍道,“我表姐,菱秋。”
“您就是名震上河集的沈三奶奶?”几个女子纷纷围上来,“想不到您竟这么漂亮,跟传言一点都不一样!”一直在外面玩,几人还不知道落霞阁发生的事情。对赵青都格外好奇。
赵青微微地笑。
大家寒暄了几句。见天色不早,为首女子张罗着回落霞阁,菱秋就看向赵青两人。“快开宴了,三奶奶和表妹要不要一起回去?”
苗瑾瑶眼前一亮。
旋即又露出一丝迟疑,她看了看赵青,摇摇头。道,“表姐先走吧。我们再游一会儿。”
把苗瑾瑶的迟疑尽收眼底,赵青就笑着推了她向后转,“你先随她们回去吧,我再转一会儿就回去。”
苗瑾瑶抿着唇。使劲摇摇头。
她是很想和表姐一起回去。
可是,没有赵青她根本就参加不了这宴会!
现在赵青被闵家人孤立,自己怎能抛下她一个人走?
小女儿的心思。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令赵青都有些小小感动。她借助推她的动作顺势趴在她耳边,低声调侃道,“……你快去吧,我和你不同,又不想在这里找婆家,用不着回去那么早。”
“三奶奶说什么呢!”苗瑾瑶一跺脚,蹬蹬蹬地朝前跑去。
追上众人,才恍然发觉自己上了当。
顿时又迟疑地回过头。
赵青笑着朝她摆摆手,“……去吧。”声音恬淡柔和,有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看到苗瑾瑶被菱秋硬拽着走,赵青笑着摇摇头。
她真是多滤了。
自己是真的想一个人转转。
不是怕,是不屑。
连闵二爷她都未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在乎一个闵三小姐?
不过是一群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小丫头片子,她可没心情和她们斗来斗去的,胜之不武。
和前世那些大型的充满娱乐性的联谊会相比,这小小的乞巧宴对她是真没什么吸引力,不是翠儿的主子赠柬赠衣那不容拒绝的盛情,她早转身走了。
留在这里,她也不过是想见见翠儿主子的庐山真面目罢了。
回头望了望波光粼粼的水面,赵青沿着木质拱桥缓缓朝感恩塔下走去。
*****
感恩塔上,灯火正一面整理着小丫鬟刚送进的资料,一面啰啰嗦嗦地回禀着。
“……这次乞巧宴共发出三张金色请柬,三十张红色请柬,一百二十张蓝色请柬,按您的吩咐,周边百里内稍有名气的闺秀才女都请到了,咦……”一面说着,他忽然咦了一声,“沈三奶奶竟也在邀请之列,持的竟是金色请柬!”
眨眨眼,又眨眨眼,灯火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沈三奶奶本就是贵籍,根本不需要籍此来更换户籍。
她来凑什么热闹?
不是想改嫁吧?
而且,还是个金色请柬!
这女人,倒是真有些手段。
看看手里资料,灯火又抬头看看自家主子。
李霁依旧神色如常地端详着悬挂在墙壁上的一幅西南地区的商用地图。
“都看半个时辰了,还能长出一朵花来?”心里嘀咕着,灯火嘴里的话不知不觉就走了样。
“七爷挑选西北地区天资聪慧的商女和京城那些家境贫寒却前途无量官员联姻,润物细无声地往烈亲王党羽中掺沙子,这主意虽好,可这动静也越越来越大了……迄今为止,已有二十七名商家女被改换户籍嫁入京城,娘家父母兄弟的生意都跟着水涨船高,做的风风火火……令西北的商户都红了眼……”
楚国的户籍分四等。
第一等是贵籍,是书香门第以及那些世家大族,第二等是良籍,就是普通老百姓,第三种是商籍,顾名思义便是做生意的,第四等是贱籍,就是妓女、戏子和衙役捕快仵作等。
因太祖皇后重视商业,楚国的良籍和商籍差别并不大,但要脱去商籍变贵籍却难入登天。
除非高中进士。
或向沈家这样受先祖恩泽,被太祖皇后赐为贵籍的。
如今突然出现这么个一步登天的机会,大家不红眼才怪!
“……听说您竟亲自来挑选人才,这次乞巧宴,最低等的蓝色请柬都被哄抬到了五千两!”喋喋不休地嘟囔着,灯火语气不无担忧,“这样下去,迟早会引起烈亲王注意,一旦被他抓了把柄……后果将不堪设想!”
私自变更商籍,是杀头的大罪!
“……是么?”
李霁挑挑眉。
给二哥的阵营掺沙子?
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初衷。
连续开了三年的宴会,他只为寻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