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把中午吃的饭吐的干干净净,赵青才感觉好受了些,扶着夏竹肩头呼呼地喘粗气。
“三奶奶,三奶奶,你怎么了?哪里难受?”夏竹声音里带着一股哭腔,僵着污秽的身子一动不敢动。
“快倒杯热水!”
“快叫吴妈妈来!”
一左一右扑上去帮忙的春兰巧兰同时大叫。
罗嫂脸色煞白,“奴才真的什么也没往里放啊!”
守在回廊里的秋菊边往外跑边喊,“吴妈妈!吴妈妈!”
端水进来的冬梅正和低头拿痰盂的香彤撞到一处,椅子跌倒声,细瓷碎裂声,小丫鬟的尖叫声夹杂着赵青一阵阵的难以克制的干呕声。
一时间,屋里乱成了一锅粥。
“没事儿,没事儿……”得了信儿匆匆进来的吴妈妈厉声喝止众人,“三奶奶这是孕吐。”
三奶奶竟然害喜了?
罗嫂错愕地擦着额头的冷汗。
未婚先孕到底不是光彩的事情,虽没刻意封嘴,沈家也没到处宣扬,他们这些人刚进府的人还真不知道。
“还是叫个大夫进来瞧瞧比较稳妥。”好歹不吐了,吴妈妈接过冬梅递过的水伺候着漱了口,扶赵青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到卧室床上躺下,一面回头吩咐小丫鬟收拾厅里地上的污秽,又不放心说道。
赵青不置可否。
第一次怀孕,她也没这方面的经验,不知到底是孕吐还是其他什么。
不过,这个孩子对她太重要了!
不仅是她前世的梦想,也是她在沈府立足的根本!
若没这张护身符,她怕是早被大太太挫骨扬灰了。
见她没反对,吴妈妈就嘱咐春兰夏竹,“……好好照看了。”亲自去了蒲柳园。
二太太立即遣了小丫鬟去找大太太要对牌。
等了近一个时辰,小丫鬟满头大汗地跑回来。
“……缀锦院的红玉说大太太去了账房,奴婢就去了账房,账房的人说大太太已经去了回事处,奴婢追到回事处,回事处的人说是去了针线房,奴婢又追到针线房,针线房上的人又说云锦绣坊的花师傅来了,大太太不知带她去了哪里。”
二太太又让薛妈妈亲自去请示大太太。
薛妈妈在祭房找到了正指挥人清点擦洗祭器的苏妈妈,苏妈妈倒也没耽搁,嘱咐了大家几句就带了薛妈妈四处找大太太,两人好歹在缀锦院垂花门旁的花厅中找到了正和花师傅谈论秋衣的颜色、用料、花样、价格的大太太。
待马大夫满头大汗地跟着薛妈妈来到丽景阁,已经掌灯了。
赵青见了就叹了口气。
好在吴妈妈说这只是孕吐,大家都不太担心,这若是被撞了、磕了或者见红了等急症,这孩子现在大约已经没了吧?
垂在身侧的小手紧紧地握成拳。
时不我待。
看来,她不仅要尽快和老太太搞好关系,还要想办法找个能随时进出的府门小厮做外援。
只是,找谁好呢?
一点根基都没有,谁又肯帮她这个大太太的死敌?
正琢磨着,马大夫已经诊完了脉。
“……三奶奶脉像沉稳,没什么大碍。害喜都这样,过些日子就好了。”
众人都舒了一口气。
送走马大夫,夏竹端了碗白粥和一碟小黄瓜进来,“见您晚饭都吐了,罗嫂又给你熬了白粥,三奶奶好歹吃点。”扶赵青来的桌前坐下,“罗嫂说,这小黄瓜只用盐卤了一下,什么也没加,非常清淡,您尝尝?”亲自夹了一块递到赵青嘴边。
赵青闻了闻,清爽爽的,一点腻歪的感觉也没有,就试着咬了一小口……
刚把碗筷撤下去,赵青回身就吐了起来。
“这样可不行!”吴妈妈眉头拧成一团,“三奶奶好歹也得吃一些,要不……”她商量道,“奴才再让厨房给做您碗阳春面?”
心里一阵阵翻腾得难受,赵青摇摇头。
接下来一段日子,赵青吃什么吐什么。
眼见她呕的脸色煞白,人眼睁睁瘦了一圈,连吴妈妈都白了脸,老太太又亲自给找了大夫过来瞧,给开了汤药让试试能不能改善些,想到是药三分毒,尤其见到明明一个人就抓回来的药从药房到她的丽景阁就过了七八手人,为了她母子的安全,赵青死活不肯喝。
为了孩子,为了生存下去,只好每餐咬了牙硬咽,吃了吐,吐了就再吃!
就跟上战场似的。
看得春兰夏竹直流眼泪,恨不能自己代替她。
“太遭罪就别吃了。”的话在吴妈妈嘴里直打转,她咬着牙又狠狠地咽了回去。
不这样,她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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