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安愣了片刻,下意识又想去微笑。
“不愿笑就不笑了。”叶霓叹气。
“好。”他点头。
两人沉默着吃完了早饭。
“今日我公务都处理妥当,就陪陪你罢。”他这般说道。
“盛京倒是有不少可供赏玩的风雅之地,三娘还不曾去过。”
“不去。”
“为何不去?”
“风景在那儿总不会长脚跑了,可人会。”
“那三娘想做甚,只管告知我。”他好脾气道。
叶霓撇嘴,“人总得歇歇,今日你就坐在这儿晒晒太阳、喝喝茶罢。”
谢长安又笑了,他乖巧地点头,道:“就依三娘的。”
每个人成长环境不同,他本就是皇子,因为生母是当朝皇后,也一直被当做储君来培养,骨子里就难免有些高傲在,做了恁多实实在在的功绩后,却被人用春秋笔法抹去,还被亲生父母无声地推出去顶包,换谁谁都得疯。
这样一个清高的郎君,此前的人生用顺风顺水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可面对这些他都默默忍下了,被南宫家主恶意中伤,就算知晓手握可以扭转局势的底牌又如何?
那些刻薄的谩骂与造谣,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叶霓清楚这些,却不知该如何帮助他,毕竟这时候的人讲究的是君子如兰,更是自持身份,认为情绪化的表露有辱斯文。
从小被这样教导的谢长安,就算是有坏情绪也是憋着的,小事倒还好,憋着憋着也就释怀了,可这种事情要如何憋?
憋久了指不定人就憋坏了。
“三娘。”他叹息般唤了一句,道:“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羡慕她?羡慕她什么?
谢长安仿佛能看懂她的疑惑般,说道:“我羡慕你可以不顾世俗的条条框框,想做什么就去做了。”
你要是叫他正经说出些道理,他一时也说不出,但叶霓身上那种随意从容的气质确实深深吸引着他。
叶霓撇嘴,向他阐述了现代政治理念中的权力与制衡,“如今就是这般,你说么,那南宫家主造谣生事固然可恨,可朝中其他大臣难道就没有过错么?”
她吐了一口浊气,压低嗓音道:“我斗胆说一句,难道当今圣上就没有责任么?”
谢长安失笑,言说她这胆子确实够大。
“长安不解其意,还望三娘为我指点迷津。”见她一脸愤愤不平,他于是忍着笑意道。
“事情是这般的。”叶霓清了清嗓子,一脸的正色:“依我看,事情的责任主要该由南宫家、圣上与大理寺承担。”
“为何连大理寺都牵扯进来了?”
叶霓道:“你乃当朝皇子,肩负许多职责,你形象的好与坏与人们对皇室的看法息息相关,而南宫家也是同样的道理,他们乃医药世家,莫说是盛京城中,连石头城中的医官都以南宫家为师祖,是也不是?”
这话在理,他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