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有身孕,这自然是喜事一桩,可田家二老这下坐不住了,毕竟他们老田家,已经许多年不曾添过人丁了。
田家婆子更是强硬地要求两人留在家中安心养胎。
“阿娘,汴州还有两间坊子哩,哪里离得了人?”
田五郎无奈,因为豆腐营生太好,去年年末大娘又从二娘处借了些银钱盘了另一个铺子,交给了田文成夫妇打理,两家的生意都十分火爆,虽说已经步入了正轨,可刚开了不足三月,哪里离得了东家?
谁知田婆子眼珠子一转,居然道:“坊子也丢不得,那可是白花花的钱呐,丢不得丢不得,这般罢,我家六郎是读书娃娃,叫他去,管的定不会比大娘差。”
这下田五郎都要气不打一处来,他连连拒绝,田家耶娘自打分家后也知趣了些,见他态度坚决,也都闭嘴不提。
“大娘如今有了身子,吃用上肯定要仔细着,儿子想从耶娘这儿取些钱财。”
“拿钱买吃用?”田家婆子啐了嘴,道:“就她叶家女娘金贵着,白面粉儿撒着玩,她家吃用那般好,为何还要钱?”
对于自家阿娘的抠搜,田五郎早已习以为常,但他这次毫不退缩,坚决道:“叶家人是大娘姊妹,姊妹亲近些实属应当,可我乃她夫君,自是要疼爱她。”
“没钱!”
“怎会如此?大娘每月都会寄来半两银钱,怎会无有?!”田五郎大惊失色,他耶娘他是知晓的,虽说家境殷实,但向来舍不得吃用花销,大娘去汴州已有一年,满打满算,怎么着也该落了个五两银子,怎会都花尽了?
何况去年中秋后他也随着一道去了,因为愧疚不能赡养耶娘,他们夫妻两寄回去的钱更是只多不少,好端端的,家中究竟出了甚事才都花用了?
田五郎不知晓的是,此前分家后这老两口是安生了,毕竟还要指望着这兄弟几个养老不是?可收到田五郎与大娘寄回来的银钱后,他们的心态就变了,又开始资助起了田六郎。
那田六郎是甚人物?虽是个农户子弟,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甚?你叫他去种地,那是万万不能的,农户人家的勤劳能干和他一毛钱干系没有,反倒学了一身的娇脾气,挑水肩痛、扫地手懒、喂鸡喂鸭更是没有的。
此前田家二老厚着脸皮,求里正给了一个在后山喂猪的活计,好家伙,谁知这田六郎嫌猪圈太臭根本不愿打扫,每日上山喂食,也只丢些树叶子进去,全由猪崽子们自生自灭。
若非被吴一发现猪崽子情况不对,只怕那一整个猪圈的猪都要被他饿死了。
猪圈的主人亦不是好惹的,虽是个佃农,可家中有兄弟七个,个个都是干农活儿的好手,得知消息后更是抄起粪叉就要找田六郎理论。
里正自觉惭愧,因此并不理会,那田六郎哪里见过这场面,当即就吓尿了裤子跑去找田家二老。
原本么,田家人也算不得少,但架不住田五郎去了汴州,上面两位兄长更是不管他的死活,最后田家二老也只得拿银钱和解。
“花去了多少?”田五郎问。
“一两半银子。”
“怎得要恁多?”猪崽是价贵是真,可也不至于要赔付恁多。
田家婆子瞥了他一眼,道:“是哩,那家不好相与,仗着家中汉子多,这般欺负我们,六郎命苦,被欺负后都不敢出门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