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季先生无事,老儿我也放心归家去哩。”他乐呵呵的,言说铺里还有单子要赶,需得快些归家。
“谁家的单子?”
“罗家新婚,要我打一套新物什。”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狗儿最近也找我打物什。”
“狗儿?他要打甚?”
“言说是屋里床不好,睡塌了。”
叶霓了然,也没多留对方,只是叫人拿些毛桃走。
“阿公来的正好,我家桃树前一阵子结了些毛桃,您要是不嫌弃,就拿些回去吃。”
“还有毛桃吃呀?”
陈家阿公爱吃酸的,正巧桃树头一遭结出的果子酸涩,叶家没人爱吃,她就都打算送予阿公。
头一批的果子虽说结的又小又酸,但因为当初种的桃树也多,最后算下来也有不少果子。
他也不是厚脸皮的,当下就言说狗儿的床具不收钱了。
“收得收得,他那个年岁的娃娃,好面儿。”
“都听三娘的。”
叶霓乐呵呵地点头,将毛桃装进了竹篓子里,足足装了有三竹篓子,陈家阿公常年做活儿腰板不好,她就唤了一个客栈伙计,叫人将阿公送回去。
“不打紧不打紧,有驴车怕甚?”
只可惜不管他如何言说,叶霓还是铁了这条心,毕竟在她看来,如今日头毒着,陈家阿公昨晚喝下了许多酒水,今早又急着赶路,指不定一个人就出什么事儿来。
最后那车轱辘吱呀吱呀的,伙计与陈家阿公就上了路,驴车车板上还放着三竹篓的毛桃。
叶霓的想法还是有些根据的,自打她在汴州与仓河村中间走过几遭,就深知这会儿子的驴车马车不易坐,都是木头轮子,路况又差,她这样的年轻女娘都受不住,更何况陈家阿公那样的高龄老汉?
这时候的交通工具还是原始了,有钱人家与穷人家的区别只是车里的褥子,若是垫的多,那人也能好受些,只是程度有限罢了。
正当她准备归家吃饭,就见刘大郎从客栈里急吼吼地跑出来。
“怎得?”
刘大郎道:“昨夜三娘给的我书信,他忘记带去了。”
“无事,那书信就烧了罢。”
刘大郎也不多问,也就归去烧信,然后撸起袖子帮着扫撒。
越是打量,叶霓就越是满意,起码对方知进退,不该问的半句不多问,有事儿了也都默默做去,谁不喜欢这样眼里有活儿还知轻重的汉子?
不怪二娘稀罕他。
二娘也问起了书信的事,毕竟那天晚上叶霓是当着她的面写下的,里面那可谓是半句好话也无有。
她道:“这样也好,省得得罪了人。”
“我知。”
她眯着眼睛瞧这日头,越到晌午日头就越毒。
若是这季先生晚上就走的,此时应该已经赶到了驿站,若是早上刚走,那应当还没上官道。
人都自己巴巴地往汴州赶去了,这信写不写也一样。
曹辉那个人精,还能看不明白?
夏日待不住人,太阳刚出来就闷热无比,两姊妹将娃娃都唤起来,叶霓去厨房简单做了道素什锦,又熬煮了小米粥,配上水煮蛋和馎饦。
怕不够吃,二娘又去客栈端了两碟卤猪耳朵和卤豆干,都记在自己账上。
几个娃娃迷迷瞪瞪的,也都吃净了。
二娘道:“这素什锦夏日吃着爽口,听闻城里酒家也遣人来问。”
“这个厨子瞧一眼就晓得了,卖不出价。”
话虽如此,酒家们还是遣人过来,想走个买方子的流程,其实这也就是看在叶霓的面子上,若是换成旁人家,不地道的直接抄了去也正常。
而酒家们这么做也想卖她一个好,叶三娘是谁?那可是这一带有名的财神爷呀!
退一万步说,她叶家今日拿出的是简单菜色,改日若是拿出类似豆腐那等好物什,自家又该如何?
因此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万家的下场大伙儿都看在眼里,也不至于上赶着讨人嫌。
话虽如此,叶霓也没打算收这些人的钱,只打算提一提此前定下的契约,毕竟开春后,村子里陆陆续续地嫁了几户女娘,豆腐方子也迟早外传,听闻李家村就有人在收豆子呢。
豆腐作为村人另一项重要的收入来源,她想着能稳当一点儿是一点儿。
二娘也赞同,“自打我那厂房遭了事,若论亲疏远近,我也还是更亲近咱们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