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先生,这是怎得?”
“先给我端杯水来。”
一路赶过来,又累又渴的,外加正值酷暑,身上早就汗津津的,喝了水他尤觉得不痛快,又念起了昨日在叶家吃上的西瓜,于是问陈二郎可有。
对方眼神怪异,言说西瓜金贵,就是城里,能吃得上的人家也少。
“那为何叶家人日日吃得?”
“叶家人出了名的舍得吃,且叶家家财颇丰,吃这些也不打紧。”
季波微微一顿,也发觉自己的唐突,于是灰溜溜地进了院子找陈家阿公。
好在今日他的霉运算是走完了,将自己如今落魄的遭遇一一言说后,阿公也是忙不迭地应好。
“无事,我屋里宽敞,既然季先生今日不便归去,就与我一道歇下。”
“不愧是陈兄弟。”季波大为感动。
是夜,两人秉烛夜谈,他追忆自己在盛京的光辉岁月,又联想起自己如今隐居一个小小村落,居然还要看一个商贾的脸色,真是……
陈家阿公默然了片刻,此时也发觉出不对劲来。
他生性木讷,外加两人谈论的多是车棚相关的,因此从未察觉出甚不对劲的。
不等他反驳,这季波又苦笑道:“罢了罢了,与陈兄你说这些作甚,你又不知。”
“……”
“这般罢,前日我听你言说螺丝用铁制更好,为何不见陈兄做?”
陈家阿公道:“三娘言说价格太贵,难以推广。”
“推广?为何要推广,东西制出,有的是文人雅士抢着买,若是人人都有,岂不落入俗套?”
他还想劝说,却见陈家阿公摇头:“非也,我一个匠人,造出物什,就是为了给大家伙儿带来便捷,季先生的话于我不适宜。”
季波点头,又好笑道:“那叶三娘不过是个无知妇人,陈兄为何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无知妇人?”这下连陈家阿公也面露异色,直言道:“你可知,这螺丝就是三娘想出的?”
……
这一晚,几家欢喜几家愁,季波有多破防叶霓不清楚,但她对这个人忍耐有限,是夜更是提笔挥毫,洋洋洒洒地将对方在仓河村的所作所为都写了。
但她还是问了四娘与五郎的意见。
四娘撇嘴,道:“这季先生不会解阿姊留下的算数题,还说要为我另开一门。”
“另开一门?”叶霓心中略感不妙。
果真,四娘言说那季波嫌弃她没有德行,要教授她女戒女德。
听完后叶霓也不再犹豫,她算是没想到,本以为是个好的,谁知却是个烂心眼的草包孬种?
决定做好了,但怎么把人送走,这是个学问,毕竟曹辉如今乃是谢长安党羽,从原文来看,谢长安是最后登基之人。
此时一个处理不好,指不定就得罪了他。
万一对方是个小心眼的,记恨上自家,只怕也不易过。
叶霓摸了摸四娘的脑袋,又问了五郎的意见。
出乎意料的,家中脾气最好的五郎亦不喜他,五郎虽木讷,却不傻,这先生对他各种看不上、各种挑刺,已经是摆明了的。
五郎如今虚十岁,也到了知事的年纪,长期被这般折辱,自尊心其实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今日四娘开了这个头,他也含含糊糊地将自己的想法言说了。
叶霓顿了顿,问两人为何不对二娘谈及此事。
五郎有些紧张,道:“二姊言流年不利,如今天下乱着,家中条件虽好,可也不知这样的好光景何时就无有了,因此……”
因此一听叶霓花了大价钱,这季先生又是个前三甲的大学究,对他这般的小娃娃,本就自带光环,既然对方言说是自己的不是,那五郎亦不敢反驳,只得默默用功,希望不会辜负自家阿姊们的期望。
听完后叶霓心都揪起来了,难得负气道:“甚尊师重道?庄先生那般德高望重的,才该被你尊敬着,这季先生算甚?连阿姊的算术都解不开!”
“可是……”
“可是甚可是,下次再有不满,记得对阿姊言说,莫要自己强忍着。”
五郎被说得眼泪花花,自打叶霓走后,周边的人都告知他男子汉大丈夫,要坚强、遇事要自己抗,外加心疼家里阿姊做活辛苦,五郎才一直隐忍不发,如今叶霓回来,他一边想依靠自家阿姊,可周边的声音又言说这是软弱的行为。
直到现在,他哭着跑进叶霓的怀抱,满腔委屈总算有了发泄的地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