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怕叶霓一人归家太危险,于是叫她随着胡家帮的人一道归去。
路上叶霓与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嗑,只是这时候男女间忌讳多,只能隔着驴车的帘子讲话。
不过胡家帮的汉子们对她都热情,毕竟谁会不喜欢出手阔绰的大主顾呢?
除开叶霓与自家帮派的关系,光是叶霓让胡四他们重新归来汴州,就够叫脚夫们稀罕她了。
此前在石头城的生活虽说过得安定,倒还是清苦的,十天半个月跑不出一个单子都是常有之事,无怪那时胡四急着想买方子。
人就是这般,若是手里忙着,嘴上虽会抱怨几句,心里还是甜的,觉得日子有盼头,可最怕手里没活儿,就算有积蓄在,心里也虚。
胡四借此也正式致歉,言说自己那时也是太过着急,叫叶霓原谅他。
“我知,胡四爷不必多虑。”
一听她称自己为胡四爷,胡四也是连连大囧,知晓她这是在打趣两人初见时的情况。
但对方肯这般说,就表明这事儿过去了。
他也不是不知,只是提起来还是害臊,恁大个汉子,逼着一个小女娘卖方子,就是自己听到也觉得这汉子不像样。
叶霓问:“前几日苏家往盛京的单子,是你们接手的么?”
“不错。”
借着叶家的光,苏家也与胡家帮签了契书,一大半的单子都从胡家帮这儿走,价格也相对便宜。
其实自打帮主带头贩豆干后,剩下的大半弟兄其实收入也不差甚,只是有活计做,大家心里都乐意,在石头城那几年,属实是缺单子缺怕了。
不管是出于补偿心理,还是出于扩展人脉,胡家帮都乐意接苏家的单子,对方在汴州经营多年,而自家帮派在商贾间名声向来差。
两家若是攀上交情,日后自家帮派的口碑指不定也能回转些。
言说到底,有商贾才有脚夫活路,虽说此前胡家帮抱团解决了许多恶意不给钱的商贾,可两者之间毕竟是互利共生的关系,闹太僵了也不好。
叶霓换了个姿势坐着,虽说眼下走的是官道,可车轮子还是木头的,半点减震效果都没有,坐半天下来,感觉身子都要散架了。
胡四道:“那批货不是我盯着,三娘若是想知晓,等弟兄们出货归来后我问问。”
叶霓点头,眼下只得如此,毕竟人都走了,想知晓甚也没别的门路,她又问起胡家帮帮主一事。
“听闻他此前也去了关外,还未归来么?”
胡四蹙眉道:“不曾,听闻关外就要打仗了,也不知帮主他……”
“好端端的,为何要去关外?”
“帮主言此时商贾都不愿意去,富贵险中求……”
叶霓一时无言,也是,此前胡家帮树敌太多,那帮主虽说靠着豆干能在别处贩贩货,可来买的都是些散户,正经的商贾一见那是那谁谁谁的帮主,又考虑到在汴州树敌颇多,于是纷纷不敢与之做生意。
这般下来,帮派难道都要靠散户养着么?
显然不是长久之道,行商注重效率,出门在外的,吃饭住店都花钱,来买的都是散户,这就注定了花用的时间更长,就算最后货物卖净了,加上花用的钱也只能算勉强有赚头。
而胡家帮还有恁多人要养,显然这与帮主的预期不符。
这时候人人避之不及的关外,就成了帮主眼中难得的机会。
叶霓暗道:没想到那帮主瞧着文弱,谁知却是铁骨铮铮的硬汉,与他交谈时瞧着亦是个好脾气的,看来若非当初的商贾们言行太过,依照对方的性子,也不会撕破了脸面。
说实在,叶霓挺佩服他的。
胡四又问,自己见二娘最近一直在收羊毛,可是最近羊毛生意有的赚?
“不知,此事也是我初步尝试,尚且不知最终效果如何。”不知叶霓瞒着,这可是她掏心窝子的话,胡家帮刚好起来,万不能因为这未来尚且不明朗的羊毛生意折进去了。
胡四笑道:“三娘多虑了,只是听闻关外盛产羊毛,若是三娘想要,届时叫帮主多打听打听就是。”
“养羊的不是大半都是突厥人么?”
“非也,关外苦寒,庄稼一年一熟,因此放牧的人家也大有人在。”
叶霓恍然,是啊,此前自己太执着与突厥牧民做生意,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羊毛产量确实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要价低。
可是她从未想过,其实在关外那儿,也广泛地生存着许多汉人,比之突厥人,他们的数量更多,因为没有文化与交流障碍,指不定与他们做生意更方便。
这实在是信息误区,早在王二郎告知她关外养桑时就发现的,不过现在得知这些消息也不晚。
叶霓又细细地问了,最后也觉得可行。
“三娘果真要么?”
“有货我自是要的,但眼下也不着急,还要劳烦帮主帮我捎带些羊毛,我瞧瞧品质如何。”
胡四忙不迭地应下了,别说帮着捎带羊毛,就是免去车资也使得,要知晓,若是这羊毛买卖做得,自家帮主也不必那般辛苦地到处找出路,指不定还能借此在关外站稳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