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将养猪养羊的活计分配出去后,叶霓基本上就实现了油脂与肉食自由,虽说这些还需要再耐心等等,但是有个盼头不是?
而且猪羊身上可都是宝贝,肉可以做菜吃,下水可以做成卤菜,甚至连羊毛如今都有了用处。
这就不得不提她年底收的那批羊毛了。
自打她将羊羔分给柳家庄去养,她也亲自去了一趟,王二郎帮她挑了几户老实本分的人家,就是专门帮着叶霓搓羊毛线。
对方搓羊毛的手艺她细细查了,也是又均匀又结实,对此二娘羡慕坏了。
“我最近正烦着,你快与我说道说道,分发下去的羊毛与再收回来的,可少了?”
“并未。”
叶霓告知她,自己将这些羊毛给他们前都称过重量,每户之前是什么斤两,打理后废绒是多重,最后搓出的羊毛线又是多少,她一一记着呢。
“这般清楚,旁人会不会言说你斤斤计较?”
“清楚才好呢,若是哪日少了,二姊莫不是要做冤大头么?”
叶霓告知她,届时若真的有人昧了羊毛,又不知该怀疑谁,可总不能个个怀疑,毕竟手脏的只是那么一个两个,对别人不是很不公平。
二娘本来不赞同,但听到最后却不由得跟着点头。
“我知,但我厂房里与你情况不尽相同。”
叶霓正坐起来,这几日二娘确实时常叹气,但她并不清楚缘由,如今看来,这是有人手脚不干净了?
“会不会是村外的人?”
不是叶霓歧视,而是这样的可能性更大。
一来,自打羽绒衣红火后,如今鸭绒鹅绒的价钱也水涨船高,就是商贾卖鸭卖鹅时,他们的绒毛都是另算的价钱,由此可见一斑;
二来,之前的女工都出自仓河村,彼此知根知底的,这种事若是发生,只怕家里人都要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来,而外乡人在这方面的顾忌肯定就小些。
这也是叶霓猜测是新的女工所做的原因。
二娘道:“不知,但我手里并无确凿证据,也不知究竟是谁。”
叶霓也发觉自家二姊的难处,因为与她这种活计按照每户分发不同,二娘这都是统一的批次,效率更高更简单,但对女工的监管力度就小了。
“二姊可向女工们言说了此事?”
“并未,我担心被外人知晓了,会坏了不相干女娘的名声。”
言说起来,还是二娘心善,这种事若是发生在别的东家那儿,指不定就直接挨个挨个搜身了,这样确实直白了然,效率也高,还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但同样也会伤了那些正经做工的女娘的心。
二娘不愿这般做,叶霓也很能理解,但她也不愿自家二姊的善良成为这些人利用的点。
她想了想,道:“这般罢,二姊先表现的一切正常,不仅如此,最近还要多追加些绒毛叫女工们挑选。”
“三娘这是有法子了?”
叶霓点头,不错,既然已经先一步锁定了外地女工,那就先从她们身上下手,这批外地女工们离家远的二娘心疼她们。
于是二娘还在厂房边又建了几个土坯房,女工日日可以歇在那儿,吃用也与叶家同一规制,都是人人艳羡的对象。
但并非所有人都知晓知恩图报,相反,有些人容易得意忘形,你对她好,她只觉得理所应当。
又过了几日,到了叶家休沐的日子,当晚女娘们都嬉笑着,为明日难得来的假期高兴。
这时李大娘走进来宣布了一件事,大致意思是:最近因为赶工,二娘想给大家多加些工钱,如今还在算着,所以这次的工钱得等回来后才能领到。
一听要多给工钱,女娘们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会计较工钱晚发一天。
李大娘见众人无有异议,于是又宣布了一则消息,就是二娘请大家去客栈吃饭,各色菜式应有尽有,早到早得。
“来了恁久·,这还是我第一次去叶家客栈。”
“我也是我也是,听闻她家豆浆也好喝。”
“豆浆算个甚,真正妙的是那枣糕!”
“我爱吃香酥炸田螺。”
“不知这次有没有五花肉。”
……
女娘们叽叽喳喳,就直接往客栈走,一去那客栈,二娘果真笑盈盈地等着她们,每个桌子上都点满了各色菜式。
“这些日子真是辛苦大家了,我敬各位一杯。”二娘端着碗一头喝干了。
其余的女娘们看了,眼里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崇拜,她们何时才能像二娘一般,潇洒畅快地饮酒,自己挣钱自己花,再不用受夫家的气?
这群人后面,藏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她一直垂着脸,只在二娘敬酒时饮了一杯,这女娘乃是石头城赵家独女,就是之前黎九郎要抬做妾室的那位。
因为她身份尴尬,女工们都不愿与她多接触,但二娘对她倒是无甚差别,一来二去的,大家也不再像往常那般冷遇她,只是也不算热络就是。
等女工们都吃上饭,因为人数众多,赵小娘被排挤出去,不得已,刘大郎单独给她安排了一个桌子。
二娘走过去与她说话。
“你是赵家小娘么?”
“是我。”赵小娘轻声言道,她模样生得小巧精致,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很难叫人生出恶感。
“听闻你家境也算殷实,为何来我厂房做活计?”
赵小娘柔柔地瞧了她一眼,声音更小了,道:“我被黎东氏退婚,已经无颜在石头城待下去了,阿耶便将我送来仓河村,希望我在这儿找一户儿郎嫁了。”
二娘有些心疼,她与这赵小娘无冤无仇的,虽说此前黎九郎想抬她做妾室,但自己并不记恨她,因为做出这个决定的,是那黎九郎,而非赵小娘。
若是有的选,谁又甘愿为人妾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