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饭食,冯元忠大手抹抹嘴,拉上了关朋去清点那些财物。
想跑?没门,老夫既然躲不过,那做好便是,只是你小子,要瞪大了眼睛给老夫看清楚,这些东西到底有多少。
冯元忠像是报复一般地仔细清点了数遍,才认真地写下收据,递给早已哈欠连天的关朋。
“小子,你也要给老夫写个条子。”
关朋睡意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脸警惕地凝视着冯元忠。
“什么条子?”
冯元忠撇撇嘴:“这里多少银两,多少古玩,你与老夫一起清点的,当然要写下条子,证明老夫并未弄虚作假。”
关朋松了一口气,除了第一遍时,有点差错,后面的几次清点都没错误。
写个条子没问题,让关朋感到诧异的是,冯元忠你一介武夫,已经开始玩心眼子了啊。
这要是出点差错,那就不光是他一个人问题了,关朋作为见证者,要负同等责任了。
不情不愿地写下条子,关朋黑着脸走了。
冯元忠小心地收好条子,望着外面的漆黑夜色,小子,老夫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哼。
翌日。
江河望着长长的队伍,来时两百多人,回去时,队伍已达三百多人。
“冯大人,陛下还没来旨意前,南自县大小事务,还是要靠你了。”
此时的冯元忠,脸上没了那些委屈的表情,有的只是坚毅。
“江总旗放心,出了差错,不用陛下罚,老夫提头告罪。”
这句话已经在他的嘴中说了三次,这一次,江河没有任何的怀疑。
轻轻点头,翻身上马。
南湖府事了,至少,江河能做的事已经没有了,剩下的便是皇帝的裁定了。
骑在马上,望着长长的队伍,江河心中不禁感慨。
自京都出来,已经数月之久,来时盛夏,而现在已经入秋。
百司卫里的人,虽说并未像江河想象的那样经历血的洗礼,但他们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在京都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出来的这一遭见识到了人间疾苦,餐风饮露。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自己过得更加苦的人,原来人可以为了钱财无耻到这种地步。
在江河没出现之前,他们认为自己享受的一切都是应该的,这些都是自己父辈积攒下来的恩德。
他们享受的理所应当,可当他们出了京都,看到的又是另外的一面。
他们平时与这些人、这些事之间,太过于遥远了。
他们平常用来喂鸟的黄米,那是云国这些普通老百姓的口粮。
他们平常用来喂狗的肉食,是这些人逢年过节都不一定能吃上的东西。
而这几个月的时间,对他们而言,已是最深刻的认知。
他们现在以一种全新的面貌回到京都,江河相信,他们不会再是京都人见人厌的公子哥。
站在城门口的那些男人,他们中有人满脸的后悔,有的人看着自己的孩子,眼中皆是希望与憧憬。
他们中有的人媳妇已经找不到了,可能死了,也可能跑了,他们不想接回自己的孩子吗?
可接回去跟着自己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吗?
他们遭受了这一劫难,祖宗积德,有恩公救下了他们,又愿意带他们去京都,让自己的孩子读书。
读书人啊,那是有钱人家才能读得起啊。
狠下心来,也要让自己的孩子跟着恩公走啊。
这些人,有的看似绝情,却将希望留给了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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