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一天,河口失守之后,桓玄兵马的一举一动都在襄阳守军的眼皮底下发生。事无巨细都全部掌握。
对方在午后搭建了浮桥之后,殷旷之立刻去见了殷仲堪。
“阿爷,护城河天堑失守,他们已经搭建了浮桥。局面已经对我们极为不利。阿爷再不能坐视。一旦对方兵马畅通无阻渡过护城河,我们平白丢失了一道水面防御优势,岂不可惜?孩儿请求出战,这是最好的机会。”
殷仲堪沉声道:“我儿意欲何为?此时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守城便可。”
殷旷之道:“若处处被动,丧失地利之忧,不能令对方付出代价的话,襄阳恐难守住。眼下是打击他们的最好时机,不可错过。”
殷仲堪不耐烦的道:“你怎么就是不肯听我的话,总是这般自以为是。我不许你去冒险。将士们的性命很宝贵。守住城池便可。”
殷旷之道:“阿爷,不能如此被动。我有个计划,你听听再做决定。”
殷仲堪摆手道:“不必说了,不许轻举妄动,违者当斩。”
殷旷之无奈退下,但他心中却不肯放弃自已的计划。思来想去,决定自已要试一试。于是他命人叫来水军将领温元中,和他商议晚间袭击之事。
没想到温元中正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
二更时分,当桓玄的兵马正在紧锣密鼓的渡河的时候,北边沔水河湾中停靠的荆州军襄阳水军的三十余艘船只悄悄的在夜幕的掩护之下进入了西侧护城河。
岸边做好准备的殷旷之命人将大量柴草搬运上船,将十几艘战船装的满满的,将油料浇上柴草,然后船队在黑暗之中慢慢的顺着护城河的流水往南城驶来。
桓玄的兵马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浮桥两侧游弋的战船也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有水军这回事。荆州水军大部分在江陵巴东的江面上,之前的进攻已经将荆州水军基本上摧毁和赶走,所以他们压根没有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荆州战船悄悄抵近到西边里许之外的时候,所有船只升起了风帆,在西南风的鼓荡之下,船只乘风破浪冲向了浮桥左近。
当江州水军发现了敌船的踪迹的时候,对方已经在百步开外了。
江州水军向着迫近的敌船猛烈射击,弓箭床弩的密集打击却毫无效果。那十几艘船上全是柴草,除了操控船只的数十名士兵之外并无其他士兵,大量的弓箭弩箭都射在了甲板上成堆的柴草之上,如泥牛入海。
况且弓箭也根本阻挡不了船只的靠近,在对方找到应对办法之前,十几艘战船上的柴火被点燃。一瞬之间,火光冲天而起,大船带着熊熊火焰冲向了浮桥。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这十几艘烈火熊熊的战船,游弋的船只除了避让之外根本不敢阻拦。而搭建浮桥的战船因为要保证稳固和牢靠,战船之间以铁索铰连,并且为了抵抗水流,全部抛了锚锚定在水中。眼见对方火船冲来,根本来不及起锚和脱离船只之间的铰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船撞击到了浮桥之上。
烈火呼呼的燃烧着,所有的战船都开始起火。风助火势,十几艘火船很快变成了二十个三十个四十个。数十艘双方战船全部起火,其火势可想而知。烈焰冲天,浓烟滚滚,直冲天际。将黑暗的天空映照成了火红之色。
浮桥上的江州兵士无处可逃,到处都是火焰,他们前进不得后退不得。最后,只能被迫纷纷跳入河水之中,在映射的红彤彤的水面上大声呼叫。
搭建浮桥的船只起火之后开始脱离,连接船只的原木已经被烧毁松动。数十艘起火船只顺着流水的方向冲向了第二道浮桥船只。好在在第一道浮桥被火船撞击的时候,第二道浮桥上的兵士便已经开始起锚解链分开。所以,大部分的船只逃过了一劫,他们迅速往东边顺流急速航行躲避,避免了被大火吞没的噩运。
护城河两岸的兵马都惊呆了。等待过河的和已经过河的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护城河中燃烧的大火发愣,惊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