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无人,廊下空空,冷风嗖嗖的吹。慕容楷喝了酒,适才又出了些汗,感觉到身子有些发冷。但此时此刻,这些可都顾不得了,他轻手轻脚的顺着门户回廊边缘往东边走。
突然间,他看到了动手小院门口站着的两个彪形大汉。那两人身材魁伟,穿着特大号的盔甲,提着大铁棒如门神1般站在垂门口。
慕容楷认得这两人,那是李徽身边的两名护卫,1个叫大春,1个叫大壮的。看到了他们,那便意味着李徽就在院子里,正在接见某个从邺城前来的使者。
这两人站在门口守着,强行进去是不可能的,但这难不倒慕容楷。他悄悄摸往北侧,在1堆假山的遮掩之下顺利的摸到了小院后侧。这里空无1人,围墙高耸,遍地荒草。
慕容楷吸了口气,纵身跃起,借着1棵枯树桩脚蹬手抓上了墙头。探头观瞧,小院里只有3间正房,靠北的长窗紧闭着,并无亲卫在此。于是乎涌身跳下,猫着腰迅速来到正房后窗,匍匐在窗下。
“……很好,既然长乐公有此诚意,本人自然也以诚相待。贵使请回禀长乐公,只要他愿意将青州4郡之地割让给我大晋,并承认北徐州4郡十9县之地归于我所有,则我们之间的合作便可成交。长乐公提出的要我大军替你们解邺城之围的事情,我便1定会办到。呵呵呵,现如今,慕容垂那帮人正走投无路之时,不瞒你说,他们也派人来求助于我,要我助他们攻下邺城。说来也巧,他们的使者就在临沂,和贵使前后脚到,你们倒像是约好了1般。1会我便去告诉他,我答应他的请求。派出兵马前往邺城助他,到了邺城之后,我便反戈1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届时你们的兵马从城中杀出,1举将慕容垂的兵马全部绞杀。慕容垂手下那帮乌合之众,如今已经军心涣散,受冻挨饿这么多天,士气全无,根本不堪1击。哈哈哈哈。”
屋子里,李徽的笑声传来,甚为得意。慕容楷匍匐在长窗之下,北风呼呼的刮着,听着这样劲爆的秘密之言,不但身体冰凉,连心也是冰凉的。
“呵呵呵,那可太好了。李刺史,长乐公1向言出必行,遵守承诺。李刺史放心,1旦你们大军渡过大河之后,长乐公便会命人献上长子苻宁为质,苻宁为长乐公嫡长子,以他为质,便是绝不会反悔之意。这可比什么承诺都有效。1旦解邺城之围,破慕容垂兵马,贵军可往北直取城阳、长宁、东海、东莱4郡之地。待李刺史觉得1切稳固之时,再放归世子不迟。”
1个沙哑的口音呵呵笑道。
李徽大笑道:“很好,那便1言为定。事不宜迟,贵使请回。约定十日之后,我大军抵达邺城。请长乐公做好准备,不可泄露消息。本人也不留你在此了,请贵使即刻启程。”
“好好好,多谢李刺史。小人告辞。十日之后,邺城相见。”那沙哑着嗓子的人沉声说道。
屋子里传来桌椅挪动,门窗打开之声。在后窗偷听的慕容楷心中既愤怒又惊恐,他忍不住探头从长窗缝隙往里看去,隐约看到有人出了屋子,李徽正在门口跟他道别。
慕容楷强忍着冲出去揭穿他们阴谋的冲动,此刻冲动无济于事。怪不得李徽狮子大开口,提出要青州之地,原来苻丕已经派人来和他接洽,愿意将青州4郡拱手相让。正因如此,李徽才不愿和自己多啰嗦,因为他已经和别人有了这笔交易。
眼下这件事着实糟糕,李徽和苻丕已经达成了意向,联手对付自己。这件事必须要挽回。要么便装作什么都不知,来个将计就计,等李徽的兵马抵达邺城下的时候,来个先下手为强,将东府军1网打尽。要么便赶紧调整策略,答应李徽的要求。目前看来,苻丕的儿子还没来作为人质,李徽必然是不能完全相信的。所以,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慕容楷的脑海之中激烈的斗争着,1时不知如何抉择。
就在此刻,屋子里又有了动静,似乎李徽等人回到了屋子里。慕容楷赶忙缩身躲在窗下。
“哈哈哈,刺史大人,这回轻取青州4郡之地,可谓是易如反掌。恭喜大人,贺喜大人。”1人笑道。
李徽的声音响起道:“有什么可道贺的?那4郡之地除了地方大些,都是荒野之地,尚未开发。4郡之地人口加在1起,不过56万户而已。苻丕知道自己保不住,故而做个顺水人情,可借我之兵替他解围罢了。我若不是见他有诚意,才不肯答应他。我这么做,便是和鲜卑慕容氏彻底翻脸了。到底值不值,却还两说。”
“大人说的也是。怪只怪慕容垂他们合作之意不诚,本来刺史大人是1定会帮着他们的,结果他们轻慢我们,自高自大。都这种时候了,还要高高在上,不肯给些好处。那可怪不得咱们。”
李徽叹息道:“是啊。其实,看在珠儿而面子上,我也该同他们合作才是。可惜他们不上路啊。他们不知轻重缓急,错估了形势,还以为他们可以轻松取得关东之地。他们要复国,却又不肯付出代价,那怎么可能?我也只能让阿珠伤心了。毕竟我东府军将士冒着风雪严寒北上,也不能空手而归。哎,哪怕他们和苻丕1样,愿意将青州4郡之地和北徐州给了我,我也会帮着他们。罢了,不说了。此事已定,那慕容楷还没走是么?我去同他演出戏,假作答应他出兵,待到邺城之下,给他们个惊喜。”
“哦哦,听说没走。说是不肯走呢。嘿嘿,刺史大人,不是末将多嘴,你这位大舅哥可真是倒霉,1会被你骗的团团转还不自知,真是可悲可叹。”
“哼,那也怪不得我。他们既不肯让步,那便只能如此。”李徽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