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我也不是现在就嫁了,”春光倾泻而来,她笑着,恍惚间竟隐隐有了顾青昭出嫁前的模样,“我要等着看哥哥将嫂子娶进门的。”
顾青礼却一改往日地温柔,很是严肃地对她说:“阿影,哥哥知道你与你姐姐性子最是相像,正因如此,我才更不希望你为了顾全大局而委屈自己。我与父亲,还有你姐姐,我们所作,皆是为了你能活得畅意、痛快。你是家里最小的妹妹,你若还要委曲求全,”他眸光微暗,“那我们所有作为,将毫无意义。”
她顿了顿,旋即笑着:“我知道。”
“我知道父亲母亲还有兄长和姐姐对我的期盼,可是哥哥,”她站在廊檐下,身上披了晨起暖阳的光辉,发梢间有光影穿掠而过,“我不愿做一辈子无忧无虑受你们庇护的幼妹。”
顾青礼手心微紧,他想说什么,可是顾青影看着他道:“我知道哥哥定会说姐姐并不会觉得护着我是为难的事情,”她秀眉微紧,“可是我心疼。”
“姐姐自十五岁起入端王府,从一个小小的九品孺人一步步走到今日,无人帮衬无人倚靠,”光影里她面容渐渐模糊,语气却愈发坚定,“如今我已然成人,也想做姐姐的后盾。”
“再说了,”她扬眉,“比起其他的世家子弟,隋国公世子很好不是吗?”
顾青礼沉默,看着这个比自己几乎小了一轮的妹妹,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的妹妹,再不是从前六岁时那个娇矜的女孩子了,如今的她,像极了她的长姐,聪明,也护短。
顾青礼末了只得冷哼,“他比我小不了几岁。”
顾青影愣了愣,失笑,“正厅里还有客人,我们出来许久了,若再不回去,就不妥当了。”
她转身,彼时风过树梢,摇碎一地光影。
日头渐移,宫内贵妃轿辇到了寿安宫前。
顾青昭穿绕过屏门,跨过花梨木落地罩,轻脚进了东暖阁。
“顾贵妃到!”门口的内侍照例通传。
她抬脚进门,还未见人,上头的声音已然砸了下来。
“贵妃真是好大的排场,来哀家的寿安宫也这样慢吞吞的。”李太后正吃着新进贡上来的晚熟柑橘,一见她来就扔了手中的果瓣,挑着眼角看她,“竟不知是否还将哀家这个太后放在眼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太后有心要怪罪,也不拘寻哪个由头找茬。
顾青昭垂眉福身,“臣妾不敢。”
“哼哼,”太后斜着眼睛夹她,“顾贵妃,你明明知晓哀家有意你嫡亲妹子入承恩国公府,哀家甚至下了懿旨册封抬举她。可你顾家居然叫隋国公府早早地就去下了聘,你这是打哀家的脸呢!”
话音刚落,太后手中的茶盏应声而碎,顾青昭脚边洒了一地水渍。
一旁的李婕妤看得心惊胆战,“姑母您定是误会了,贵妃娘娘素来待您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