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事情多,柯依卿睡得又晚,早上便贪睡了一会儿,一直睡到中午肚子饿得受不了了才勉强爬起来。
玉锦扶着她起床,一脸担忧,“夫人又睡这么久,小心头晕。”
“我没怀孕之前什么样?”
“夫人至多睡四个时辰。”
柯依卿粗略一算,最近加上小憩,几乎每天都有六个时辰之多,她心下发寒,知道自己怕是着了谁的道了。
屋外小小姐被嬷嬷带来用饭,小姑娘正是皮实的时候,脸蛋子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吃饭前洗手了没哦?”
“洗了的。”
“小小姐真乖。”
她笑着给将孩子抱过来,却又觉得这小孩身子热的不正常。
“嬷嬷,小小姐这是发烧了吗?”
“回夫人的话,晨起烧得厉害,已经用了些药。”
柯依卿脸色一冷,“胡闹!为什么不请医师过来看看。”
嬷嬷噗通地跪下,“夫人明鉴呐,老夫人一大早便晕厥不起,府上根本没有人搭理奴婢,这才没有请到医师。”
玉锦也跪下,说是她近来贪睡,便没有将她喊起来告知这件事。
居然这样,柯依卿想了想,上辈子老夫人确实是这时候生了场大病,这病来势凶猛,当时许多人都以为老夫人要去了,甚至连棺材都打好了一半。
那时候她一直守在老夫人床前连夜伺候,连孩子都差点流掉,这次爱谁谁去吧,反正她不揽这活了。
“快些起来用饭吧,待会儿带小小姐出去看医。”府上的医师不够用,她出去找总找得到吧?
嬷嬷爬起来抹抹眼泪,“小小姐身世可怜,还好有夫人庇佑。”
等吃完饭,正要出去的时候,大夫人却派人来问话了,说老夫人病重,做媳妇的怎么不过去看看。
柯依卿挑眉,这倒真是新鲜,此前大夫人一遇到事就闭门不出,现在居然关心起来,恐怕老夫人的病真的吓到不少人。
“你回去同夫人说,小小姐病了,我要带她去医馆。”
那婢子闻言也是脸皮子一紧,只得照办。
不久大夫人又传话来,说自己要服侍老夫人,小小姐还要麻烦她照看。
柯依卿笑笑,谁不知道因为小小姐是外室抱养回来的,大夫人最是不喜。
出了侯府,嬷嬷带着小小姐去了医馆,说孩子年纪小受不了猛药,便安排在那里等着针灸。
她待在满是药味的铺子里胸口发闷,便出来走走,大街上有牙子在叫卖,铁链锁住的人都瘦骨嶙峋,路过的但凡有人好奇地探出头去看,那牙子便狠狠一抽,让他们好好表现。
“夫人,别看了,平白脏了眼睛。”玉锦想放下帘子,此时马车路过一条小巷。
“停车,停车!”
马车停得急,她一个趔趄,刚站稳便赶紧下车跑下来。
黑黢黢的角落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穿着裹了土的破烂衣服,头发炸成一团,身上脏兮兮的,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她走过来,有些不敢相信上辈子的故人,居然以这种方式重逢。
“小姑娘?”
这小丫头如惊弓之鸟般往后退了几步,露出了黑脸蛋来,因为太瘦,眼睛大得有几分渗人。
柯依卿心一软,将马车上的糕点拿出来给她。
“这是、给我的吗?”声音粗嘎难听,根本不像这个年纪应有的清脆灵动。
“给你的,拿去吃吧。”
她抬腿要走,却被人扯住衣角,当即在上好的锦缎上留下了她的黑手印。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磕磕巴巴地道歉。
“你、你能帮帮我嘛?”
不顾玉锦的反对,柯依卿蹲下来问:“你是想跟我走吗?”
小丫头摇头,将她拽得紧紧的,没办法,柯依卿只能跟着她走过去,居然被带到了牙子那里。
牙子是个面黄肌瘦的汉子,见她衣裳华美,知道一定是个大主顾,便搓着手过来问她要买什么样的奴隶。
但是这目光一落在跟在她身边的小丫头,就变了质。
牙子拿出皮鞭就要抽打,还是玉锦喝住才停了手。
“夫人,您误会了,这小姑娘本来就是咱们这里的,来的路上小人要去解手,便将她锁在木桩子上,没成想居然挣开铁链自己跑了。”
玉锦怒骂:“真是不要脸,她这样瘦的小乞丐,怎么挣脱铁链?”
牙子告饶几句,脸涨得通红,反复强调这丫头厉害的很,之前都要饿上几顿,叫几个大汉来才能制服得住。
他在这赔笑脸,不想这小丫头冲出来一口咬在他握着皮鞭的手上,居然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玉锦惊得直往后退,小声道:“夫人,这丫头太凶狠了,可不能要。”
牙子吃痛想要将人甩下去,但这丫头翻身骑在他头上,一边打一边声嘶力竭地喊,“我娘、我姐姐,她们在哪里?”
其他几个汉子见状也想过来帮忙,好几个人却根本制服不了她一个。
这小丫头吃了糕点身上有了些力气,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落了下风,柯依卿赶紧叫停。
“她多少钱,我买了。”
小丫头跳下来,吃力道:“我、我不跟你走。”
眼看着这些人又要冲上来,她连忙将人拉到身后,“这小丫头家里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