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桓刚想许诺说不怪他,徐承安的那个亲信随从却低头开始在徐承安身上摸索起来,“我们快点走,快点走,不然会被活活打死的。”
当初有人护卫不力,让二公子跌了个跟头时,那人就当着全府上下的面,被二公子下令活活打死了。
一想到那个画面,感觉那惨叫的人就是自己。那个亲信随从哆嗦着手,将徐承安身上翻找出的银子藏起来。
他的话,让魏桓随从也不再犹豫了。徐二公子是半疯,知州府里的夫人徐玉容却是完完全全的疯子啊。他要是带着这样的魏桓回府,只怕夫人会下令将自己活扒了。
逃吧,反正这儿没人知道自己是谁。大不了他们也充作流民,反正没人会查流民的户籍。
这随从的手也开始到魏桓身上搜银钱。
“救我,救救我!”魏桓想要抓住这随从,想要跟他保证自己不会怪罪反而会重赏他们。
可惜,没人相信他!
一个亲骨肉都能随时舍弃的人,谁敢信他呢?
两个随从搜遍了魏桓和徐承安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放过,搜完之后,一人开口道,“二公子,大人,不是小的心狠,这荒郊野外也找不到大夫,小的实在无能为力啊。”说完,两人转身跑了。
魏桓想叫回来,喉咙吸气刚叫了一声,胸口就是一阵闷痛。
徐承安眼皮颤抖,嘴巴翕翕合合,却是冒出了更多的血,偏偏晕不过去也还死不了,就觉得那痛蔓延在全身,他却无可奈何。他是身份尊贵的徐二公子啊,在京城时打马游街的权贵啊,怎么能跟这些贱民一样,倒在地上呢?直到眼前一黑,一口血喷出后,再无动静。
流民们有马肉汤后,看两人倒在地上,也没人再理会了。这一路从北而来,多少人饿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也不差这两个啊。
有新的流民路过,看到地上的两个人,有人好心地将两人拖到官道边。
半夜里,魏桓醒了过来,冷、饿、痛……种种交杂。他呻吟着,惨叫着,可是周围空无一人,一只老鼠窸窸窣窣地爬出来,从他身上爬过,好像还在他脚上咬了一口?他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不是真的,“走开!啊——走开!”他想要赶走老鼠,可惜两条腿如两滩烂泥,一动不动。
强大的求生欲,让他愣是靠着左边半截胳膊翻了个身,老鼠吱吱叫着窜进了草丛里。
深秋的官道边,一阵带着凉意的秋风吹过,枯草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天上几点寒星,就好像几双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人间。
魏桓想要爬回润安城,对,他得爬回去,爬回去,就可以找刘衡救他。他是自己的儿子,他不敢不救自己,不然就是忤逆不孝!
胳膊往前扒一点,身上就是一阵剧痛。他觉得自己爬得很用力,其实却跟条蛆虫蠕动差不多。
他从小就聪慧过人,六岁进了学堂,一路受人夸奖。魏家是小康之家,他从未吃过苦。后来为了读书,卖了些田地,但是有王氏织布刺绣,他吃喝不愁、衣食周全,还能有余钱会文交友。
过了好一会儿,他看到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向自己靠近,还有车轮滚动的声音。很快,那辆马车停在了自己面前,一双脚站在自己眼前。
魏桓撑起脑袋,就看到一双灿若寒星的眼睛,再一看那脸——居然是刘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