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冬日里,他们居然只是几身单衣裹着,脚上穿着草鞋,露出的脚趾上早就长出了冻疮。
“朝廷,不是给抚恤银了吗?”
“朝廷只给了五两银子,回家后田地被占了,父母家人没了,有老婆的老婆改嫁了,五两银子能过几年?”老乌头笑了一声,却比哭还难听,“五两银子,皇恩浩荡啊!”
“不是有二十两吗?就算银子不够,不是还有一亩良田吗?”刘衡记得自己看过邸报,朝廷有公文下令阵亡士兵抚恤五十两,伤残返乡二十两,若无亲人了,当地衙门要每人供给一亩良田。
这几人怎么会只拿到五两?就算只有五两银子,好歹一亩良田,也能活下去,不至于背井离乡乞讨度日啊?
“二十两?哼——”老乌头不屑地看了刘衡一眼,“像刘老爷这样的读书人,当然不知道我们这些丘八都是贱命,抚州……”
他满怀激愤,声音一下提高了。
“老乌头,你胡咧咧什么?没听到我的话吗?”伍头儿厉声打断了老乌头的话,瞪圆了一双浑浊老眼,“好好活着,不要多想有的没的。你们四个还不来见过举人老爷,好好找份活干。”
他又转身跟刘衡赔笑道,“刘老爷,他们四个就是牢骚多,人是真能干活,有力气,还能当护院。当年沙场上,瘸子和老乌头都是军中的夜不收。”
他怕刘衡不明白什么是夜不收,又解释道,“军中的夜不收,都是要摸到敌营去探听军情、埋伏刺杀,一百个夜不收里,能活下来熬到退伍的,不会超过五个。他们两个都是好样的,瘸子的腿就是被敌人抓到后割断了脚筋,他愣是趁人不备带着军情爬着逃出来了。老乌头也是,还有阿大和阿二,当年在军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伍头儿,别说了。”瘸子看着驿长一脸讨好地向刘衡几人引荐自己,只觉胸口一阵堵闷,“当年的事,有啥好说的,如今就是四个废物而已,还能做什么?”
刘衡看着四人身上的伤痕,听着驿长喋喋不休地说起他们的当年,胸中一时意气激扬,听到瘸子自暴自弃的话,大声反驳道,“为国杀敌之人,怎会是废物?”
“若没有你们浴血杀敌,哪有大卫的国泰民安?我虽年幼,但是也曾听人提起过十多年前北蛮扣关,三十万将士血战沙场,十多万人未能还乡!虎狼关一场血战,十八人死守孤城,守关战死,十八具尸身被蛮人挂于关门上……茶馆中说书的,至今还在说当年的英雄!”
“我刘衡,敬佩为国杀敌的英雄!”刘衡退后一步,长揖一礼。
瘸子几个这些年处处受白眼冷遇,早就愤世嫉俗。若不是人性未泯,他就做烧杀抢掠的勾当了。
现在听到刘衡这些话,不说瘸子四个,就是那驿长伍头儿也是身躯一震,连腰背都挺直了几分。
尤其是阿大和阿二,居然红了眼眶,老乌头的独眼留下一串浊泪,“原来,还有人记得曾将军他们,记得他们十八个人啊!”喃喃低语,满是不可置信。
刘衡看着这四个,郑重说道,“若四位不嫌弃,可来我家谋份差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