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半卷说这句话时,那张老树皮般沟壑纵横的脸上显得有些唏嘘,片刻后才继续道:“如果光以价值论,它自然比不上悟道茶树和天道石,可如今天道石破碎,悟道茶树更只是一缕投影而已,当诸圣厮杀一起,以道则为笔,以圣血为墨落在天碑之上,天碑的价值就远不止如此了。”
“天下最有可能成帝,最有可能抵达大道尽头的天骄在跻身圣境前都将在天碑上落下名字,潜力,未来,甚至是他们的道,都会烙印其中。
谁得到天碑,谁就有可能看到他们的未来,甚至取而代之,你说它算不算得上珍贵?”
“这怎么可能?”
便是以刘半册的见识,听到徐半卷这句话时也难免深深地震撼,谁能想到自己随手挑选的那块石头,竟会有如此恐怖的来历和造化。
沉默良久,刘半册忽然问道:“老师,谁会得到这块天碑?”
“当然是我们。”
徐半卷咧开嘴,露出满口烂牙,嗬嗬笑道:“这几座天下除了你我,还有谁有资格执掌他们的未来?既然天意选择了你我,我们只能顺应天意。”
刘半册显得有些茫然,好像在那座天碑出现后,这位世事冷漠的老师,就忽然变得有些兴奋起来,刘半册甚至能感受到那双空洞眸子里都有了亮光。
身为冷眼看世的天机阁阁主,这是件极为不合理的事情。
沉默良久,刘半册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缓缓问道:“可是老师曾说天机阁不能插手人间之事,只能做一个在岁月长河冷眼旁观的记录者,这样算不算触了天意,犯了天规?”
徐半卷嘴角笑意敛下,没有替刘半册解惑反而问了一个极为简单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刘半册。”
徐半卷又问:“为师呢?”
“徐徐半卷。”
“半卷,半册,一部天道卷,为师得半卷,你得半卷中的半册。”
徐半卷忽然变得有些酸楚,看着乌云密布的天幕幽幽道:“我天机阁传承至今,满座加起来都凑不齐一部天道卷,谁敢说看得透天机?”
既然老爷让你选择天碑,既然天碑已经出世,大概就是老爷怜惜我们这群可怜虫,也或者是老爷想用我们的眼睛,看到深渊下藏着的那些黑暗,天予不取,才是触犯了天意,犯了天规。”
刘半册沉默以对。
他感觉道理不该如此,可又没有反驳老师的勇气,只好低头看着脚尖上并不存在的蚂蚁,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不过他的态度似乎也并不重要。
至少在此时的徐半卷眼中,大概没有任何一件事物能比得上那座漂浮在深渊之上的天碑重要。
“开始了,它开始显化了”
当逐鹿天下重开后第一尊圣人陨落,天地同悲,血雨飘零,就好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尊尊圣人闯入深渊,被黑暗吞噬,开启了一场惨烈厮杀,短短半炷香不到,又有一尊圣人陨落
飘零的血雨渐渐变成瓢泼大雨,那大道音雷更是一道接着一道,连天幕上的乌云都渐渐变成了血色。
这一场圣战来得莫名起来,却惨烈的让人感到恐惧。
往日高高在上的圣人们厮杀在一起,圣血飘零,道则碎开,勾勒成一道血色天柱,倒卷入那座天碑中,使得天碑中那模糊且凌乱的符号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隐隐仿佛变成了一个字。
雪原不断有的风声响起,密密麻麻如同箭矢,一尊尊准圣或大宗师从天而降,好似这一刻,身处逐鹿天下的最强那一拨人,都到了雪原!
只大宗师,便有上百之数,洞天境宗师更是多不胜数。
而风雨中,还有无数人踏着道兵前来。
他们所有人都站在深渊口,抬头看着那弥漫着神秘气息的天碑,看着那渐渐浮现的三个字。
“天道榜,这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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