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骆文彬的事情后,李自成端端正正地坐在虎皮交椅上,目光如炬,扫过在坐的各位将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沉的威严,仿佛能洞察每个人的心思。
“各位将军!既然刘芳亮已经安全归来,朕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落地了。接下来,你们觉得我们是应该往南打呢,还是往北攻?”李自成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凝重,几分期待。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魁梧的将军就大声喊道:“北伐!直接攻打京城!明朝现在内忧外患,咱们不能给他们喘气的机会!”这个将军一脸激昂,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李自成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皱,目光深邃地看向了其他人。他心中明白,北伐虽然振奋人心,但风险也极大。
这时,景常浩站了出来,他身材修长,面容坚毅,说:“我认为我们应该南征!明朝的军队现在士气正旺,而我们刚吃了败仗,士气低落,应该避开他们的锋芒,往南走。河南那边连年战乱,十室九空,粮食短缺。如果明朝军队敢追来,我们就假装失败,引诱他们深入。”
“战线拉得越长,明朝军队的后勤问题就越严重!到时候,我们派一支骑兵截断他们的粮道,明朝军队自己就会崩溃!”景常浩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智谋和冷静。
“我同意!”
“我也同意!”
景常浩的话得到了大多数将领的支持。他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往南征,既可以攻打南直隶,也可以窥伺湖广地区,这无疑是一个更为稳妥的选择。
往北有黄得功、冀资深、高杰这些强敌,往东还有建奴的威胁,只有往南才能有所作为!李自成心中暗自思量,目光在众将脸上掠过,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各位,各位!”南宫尚朴打断了大家的讨论,他身材微胖,面容和善,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请先听我说一句,咱们再议征伐之事如何?”
“牛左辅请讲!”景常浩挥了挥手,示意南宫尚朴继续。
南宫尚朴稳步向前,大声说道:“我认为,现在不应该讨论征伐,而应该讨论防守!”他的声音洪亮,充满了力量。
“牛左辅的意思是……”李自成站起身来问道,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几分疑惑和期待。
这句话正好说到了李自成的心坎上。他一直在思考如何巩固已有的地盘,而南宫尚朴的话无疑给他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南宫尚朴得意地抬起头,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已经占据了陕西、山西全境以及河南的大部分地区。地盘越大,需要的守军就越多!”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忧虑和深思。
“山西、陕西有天险可以依靠,所以需要的守军不多。但河南就不同了,平原无险可守,只能依靠坚固的城池和重兵把守。”南宫尚朴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和坚定。
“我们的主力有限,如果想攻打湖广,就必须调动主力。但主力一动,明朝军队就可能会收复失地。”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警醒和忧虑。
“所以我要问问各位,河南的这些城池,我们是守还是不守?”南宫尚朴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决绝和期待。
景常浩皱了皱眉说:“牛左辅,我认为没必要守这些城池。我们攻城后得到的钱粮,一部分自己用,一部分分给百姓。但每次明军一来,我们就得撤退。”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不满。
“不守城池,不治理百姓,导致百姓对我们只有好感,却没有忠心。我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城池,明军一来,百姓又投降了。”南宫尚朴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痛心和忧虑。
“皇上没称帝之前,这都不是问题。但现在皇上已经称帝,既要打江山,也要守江山!”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坚定和决绝。
“打江山需要忠诚的将士,守江山则需要忠诚的百姓!”南宫尚朴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深情和期待。
“我的话就说到这里,各位请仔细考虑!”南宫尚朴拱了拱手,退回到了文官队伍中。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孤独,但却又充满了力量。
这番话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连李自成都感到震惊。他没想到南宫尚朴会提出这样的观点,更没想到这个观点会如此深刻地触动他的心弦。
景常浩、高一功、阎添禄、骆文彬等人相互看了看,然后又一起看向了李自成。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疑惑和思索。是啊!他们之前只想着攻打,却没有考虑过防守的问题。
打江山需要忠诚的将士,守江山则需要忠诚的百姓!这句话像一把锤子,狠狠地敲打在他们的心上。他们开始意识到,防守同样重要,甚至可能比攻打更为关键。
“牛左辅,你这话说得太好了!”阎添禄忍不住赞叹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敬佩和赞赏。
南宫尚朴微微一笑:“袁将军过奖了。”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谦逊和满足。他知道,自己的观点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震惊过后,李自成首先问道:“牛左辅,你怎么看守与不守的问题?”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和期待。他想听听南宫尚朴对于这个问题的具体看法。
“我和宋军师有相同的看法,还是请宋军师来说吧。”南宫尚朴知道风头已经过去了,于是把话头递给了程鸣和。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谦逊和尊重。他知道,程鸣和同样有着出色的智谋和见解。
程鸣和轻轻拍了拍衣袖,他的动作显得从容而优雅。“皇上,我认为该守的城池一定要守;不该守的,就坚决不守;至于那些可守可不守的,就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应对。”他的声音平和而坚定,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李自成听了这话,差点想揍他一顿。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他心中暗自思量,眉头紧皱。他知道,程鸣和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些笼统,但其中却蕴含着深刻的智谋和策略。
见李自成不高兴了,程鸣和赶紧补充道:“我们可以以郑州为中心,那些易守难攻的城池一定要守住。而那些易攻难守的城池,就放弃不守。其他的城池则根据我们的需要灵活应变。”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和解释。
“这样我们既可以随时进入河南地区,也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退守潼关!”程鸣和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信和坚定。他知道,这个策略既能够确保他们的地盘不受侵犯,也能够为他们的攻打提供有力的支持。
李自成想了想又问:“那我们的主力军队应该往哪里去呢?”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和询问。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他们的战略部署至关重要。
“南直隶!”程鸣和回答道。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他知道,南直隶是他们攻打的重要目标,也是他们巩固地盘的关键所在。
在南直隶的应天府里,有一座春和殿,这里曾经是太子的居所。此时正值初秋时节,殿外的梧桐树叶已经开始泛黄,偶尔有几片落叶随风飘落,增添了几分萧瑟之感。
殿内却是一片宁静祥和之气,朱红色的柱子、金黄色的琉璃瓦、精致的雕花窗棂都显得富丽堂皇。按照惯例,太子成年后应该搬出皇宫住在太子府里。但因为南京皇城里没有皇帝的女眷,只有一些负责洒扫的太监,而且出于安全的考虑,所以朱慈烺一直住在春和殿里。
此时,朱慈烺正坐在殿内的一张书案前,他面容清秀、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英气。他的手中握着一支毛笔,正在认真地书写着什么。他的书法笔力遒劲、气势磅礴,透露出一种不凡的气质。
“启禀太子殿下,魏国公徐弘基和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求见。”一个太监匆匆走进殿内,躬身行礼道。他的声音有些急促,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朱慈烺本来不想见他们,但考虑到两人的身份后还是决定见一见。他放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襟。他知道,徐弘基和史可法都是南京朝廷中的重臣,他们此次前来必然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
徐弘基不仅是魏国公,还担任着南京守备的职务;而史可法则是南京兵部尚书兼参赞机务之职。在南京,虽然设有六部,但实权并不在他们手中,而是在南京守备和参赞机务的手里。他们两人联手,几乎掌握了南京朝廷的半边天。
根据明朝的制度,南京守备和参赞机务每天都要一起处理各种事务。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他们还会和内守备一起商议重要事项。也就是说,在南京真正掌握实权的是南京守备和参赞机务!
朱慈烺心中暗自思量着,他明白自己虽然身为太子,但在南京朝廷中的地位却并不稳固。他需要依靠这些重臣的支持才能稳固自己的地位,进而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他走出书案,朝着殿门走去。他的步伐稳健而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凡的气质和威严。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南京朝廷中的两位重臣,他需要展现出自己的威严和智慧来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大伴,”朱慈烺缓缓转头,目光落在站在殿门边,身形略显瘦削的丘致中身上。丘致中不仅是他的东宫伴读,更是他心中未来司礼监的潜在人选。丘致中深知这一点,因此行事总是格外小心谨慎,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沉稳与机敏。
“他们来这儿,到底是为了什么?”朱慈烺的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困惑。他年纪虽轻,但眉宇间已隐隐有着一股不凡的气度,那是与生俱来的皇家威严与书卷气的混合。
丘致中躬身行礼,声音低沉而清晰:“太子殿下,魏国公徐弘基和史尚书史可法是为军饷的事情来的。具体什么情况,他们并未详说,我也不敢多问。”
“军饷啊?”朱慈烺轻轻皱眉,心中暗自思量。前两天,郑成功刚从北京运来了二百万两白银,那是专门给南京京营和华瑞奇的军饷。发完军饷后,还剩下几十万两。没想到,这消息一传出,南京的官员们便如闻到血腥的鲨鱼,轮番上门,目的只有一个——要钱!
朱慈烺沉思片刻,对丘致中说:“你去告诉南京京营总督刘文炳、詹事府詹事倪元璐先生,还有南京户部尚书高弘图,让他们来文华殿一趟,我有事要和他们商量。”
自从从北京搬到南京,朱慈烺便精心挑选了刘文炳担任南京京营总督,而没有选择襄城伯霍正初。因为霍正初擅长的是辩论,而非带兵打仗。京营的军备荒废至此,他“功不可没”!
丘致中正要动身,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进来,跪在地上,声音略带急促:“太子殿下,南京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凤阳总督马士英求见。”
“马士英?”朱慈烺心中微微一惊。他不是应该在凤阳守着皇陵吗?怎么突然跑到南京来了?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但他还是强压下心中的不悦,吩咐道:“让他们都先去文华殿等着,我随后就到。”
“是,奴婢遵命。”丘致中和那个小太监应了一声,便匆匆退下。
文华殿,位于奉天殿的东南边,是当年朱高炽作为太子监国时办公的地方。朱棣迁都北京前,朝会都是在南京紫禁城的奉天殿举行的。但朱棣北伐时,便让朱高炽监国。由于朱高炽并非皇帝,不能“御门听政”,所以朝会便改在午门左门举行。而若是召开小会议,则会选择在文华殿。朱慈烺为了避嫌,也效仿朱高炽的做法,在文华殿办公。
文华殿外的景色宜人,殿前是一片翠绿的草坪,几株古老的松树挺立其间,显得庄严肃穆。微风吹过,带来一阵阵清新的草木香气,让人心旷神怡。然而,朱慈烺此刻却无暇欣赏这美景,他的心中充满了即将面对的纷扰和困扰。
没过多久,朱慈烺便来到了文华殿。刘文炳、倪元璐、魏国公徐弘基、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南京户部尚书高弘图,以及马士英等人一见他进来,便赶紧行礼:“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大家免礼,起来吧。”朱慈烺的声音虽还带着稚气,但语气中已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起身,各自站好位置。刘文炳走上前几步,站在朱慈烺的右手边,负责保护他的安全。他的身形高大威猛,如同一座坚实的堡垒,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而倪元璐则走到左边,他以前是户部尚书,现在则专心在詹事府教授太子读书,是朱慈烺真正的老师。他的眼神深邃而睿智,仿佛能洞察一切。马士英看着这一文一武两大护法,心中暗暗较劲,想着自己将来也要站到这个位置。
“魏国公、史尚书、马总督,你们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朱慈烺开口了,他的声音虽不大,但却有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徐弘基首先站出来说:“殿下,我负责南京的守备工作。但南京城年久失修,守城器械也不行了。火炮生锈,弓弩腐烂,滚木礌石也不够用。听说北京送来的饷银还有剩余,请殿下拨点银子来加固城防。”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和忧虑,显然对南京城的守备状况十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