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墨确实已经准备好了一套逻辑比较严密的说辞,不过把这个方法说出来之前,他必须搞清楚艾米丽为什么不愿意转学。
“我只是不想花费太多时间,用来重建自己的社交关系。”心跳和呼吸频率逐渐放慢的艾米丽叹了口气,“从小时候开始,我就在父母的安排下读公立学校,现在我跟身边的一些朋友,认识的时间甚至已经超过十年……我能猜到自己转学会有什么后果。”
劳墨有些默然,这还能有什么后果呢?以家境来看艾米丽可能会去的私立学校,跟洛克中学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最终有非常大的概率,会直接让她跟过去的大部分朋友渐行渐远,直至彻底变成形同陌路的点头之交。
至于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也未必会是劳墨跟艾伯特那样志趣相合,根本不会因距离和时间淡薄下来的朋友——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硬贴上来的也可能只是一些趋炎附势之徒。
当然了,只要是家庭背景稍微深厚一些的人,身边往往不会缺少类似的角色,任谁也不可能完全避免与之进行接触。
但艾米丽一旦转学,就势必得抛开过去十多年才搭建起来的朋友关系,转而融入新的社交圈子,再加上高中的学业多多少少会带来一些压力,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剩下多少精力,去区分身边的朋友到底是不是别有用心呢?
“可惜我完全无法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的父母,他们一致认为我的年纪还小,就算等到上了大学再交朋友也完全来得及……”
看着表情万分无奈的艾米丽,这辈子是个孤儿的劳墨心中也只能暗自感叹,原来代沟这种东西不光存在于天朝,到了海外也一样适用——区别无非就是美帝这边的成年人,通常不怎么干涉子女在学校谈恋爱的事情。
所以类比上辈子的经验,劳墨认为艾米丽现在面临的情况,可能就是她的父母单方面认为:“转学了再交朋友也来得及”、“上了大学再交朋友也不算太迟”乃至“毕业了再交朋友也完全可行”。
而最终可能导致的结果,就是不愿意花太多时间去重建社交关系的艾米丽,哪怕在成年之后还依旧自闭,身边根本就没什么朋友……这可不是劳墨在胡乱猜测,而是艾米丽为了增添说服力,特意把她的父亲和弟弟都给卖了。
这一家子可能是从遗传上就不擅长社交吗?劳墨看了看好像跟他有些自来熟的艾米丽——好吧,那天他们因福金第一次意外碰面的时候,这姑娘看起来确实非常拘谨,而有些天生就不擅长交际的人,在做好万全准备的时候,看起来又确实会显得非常健谈。
“对了,先生!夜总会的事情好像全都被你说中了!”说到这里艾米丽突然又变得高兴了起来,“那天晚上警察就到我家里去了,但他们只是略微问了问我有没有在楼上看到过乌鸦,在记录完你教给我的证词后就直接离开了……好像根本就没有人在意福金!”
劳墨马上得意地点了点头:“那是理所当然的结果,目睹到乌鸦闯入的人,应该就只有你和毒……当时在夜总会里的那些帮派分子,警方难得抓到他们的马脚,他们只有疯了才会去关心,枪击事件到底是不是由乌鸦引起的。”
再加上不知道为何,当夜毒蝎老大罗兰特暴毙的消息根本就没有被捂住,劳墨估计最近这段时间里,扭腰警局的大部分精力,应该都放在了逮捕毒蝎的残余分子上,而在这种抢功劳的关键时刻,就更不会有人专门去为难一个差点变成受害者的高中女学生了。
“所以我在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说服父母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先生!你一定是已经想到了能帮到我的办法,这才愿意让福金带我过来,对吗?”
原来艾米丽就是因为这个,才会把希望寄托在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身上,甚至想方设法学会了撬锁,就只是为了专门放乌鸦出来找人?
没想到自己当时只是为了消除福金带来的隐患,就顺嘴教小姑娘该如何从警方的角度思考问题,进而编造出一番谎话的劳墨,现在颇有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感觉。
如果艾米丽没有把最后的希望放在劳墨身上,那么可能要等到她办完转学之后,福金才会被人从笼子里放出来重获自由,而到了那个时候……实在找不到一号候选人的劳墨,恐怕就只能冒险,把自身的一部分秘密,透露给一个跟他没什么关系的陌生学生了。
而到了那个时候,劳墨恐怕还要耗费更多的精力,才能给那个没有乌鸦傍身的学生保驾护航,以免本质上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孩子在意外中受到什么伤害。
“我确实有一些想法。”心中多少有些庆幸的劳墨答道,“只是这次我也不能保证,那些理由就一定能说服你的父母——其实这跟上次教你应付警察的方式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先站在对面的角度思考问题,看看什么样的逻辑可能打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