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地走在洛杉矶的街道上，看着这座曾经以娱乐、体育闻名的天使之城不甘地展现“活力”，方瑜的心情不免也变得更糟糕了。
和机场这种公共交通场所不同，城市里的空虚感不是客流量就能够轻易填补的。甚至，越是经济水平高的城市，越是会在传送事件发生后变得凄凉。毕竟，需要牺牲掉一台电脑作的传送代价，在地球上，还是只有少数人能负担得起的。
许多正在拍摄过程中的电影和电视剧的剧组，都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但即便如此，他们的处境还是比体育赛事的主办方们好太多了。得益于AI技术的提升，换脸和特效的制作难度比之以前都大大降低了。哪怕是主演失踪技术人员失联，办法也总是比困难多的。
不过体育赛事就不一样了，观众买票有且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亲眼见到他们所喜爱的运动员。AI技术或许能替换一个人脸，但运动员通过十几甚至几十年才锻炼出来的能力，却是怎么也无法代替的。
……
时间正值八九月份，加州阳光带来的盛夏热度虽未散去，但昼夜温差却已经变得越来越大。
方瑜就这么走着，一直走着。走到周身感到一丝寒意时，他才发现自己竟是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比弗利山庄附近。
作为全美最高房价之一的地段，这里的住宅主打的就是一个空间大。因此，不同于纽约曼哈顿的拥挤与高楼林立，每当夜幕降临，比弗利山庄的住户们所能享受到的多是一种远离车水马龙的静谧。
方瑜此时就像是得了神经衰弱的病人，在回想起自己还未找到酒店入住后，才渐渐意识到从肩膀与脚面传来的剧烈酸痛感。
“呼……”
长叹一口气，并在内心里自我批评一番后，方瑜重新将那个遇事冷静的自己找了回来。
先就近找一个酒店预约，看看哪里还有空房可以住。然后再叫一个DiDi，哦不对，是Uber……
虽然还有一点手忙脚乱，但好在，方瑜在意识有些游离的这段时间里，并没有闯下什么大祸。而就像古话里说得那样，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刻的洛杉矶由于大量人口缺失，许多曾经在方瑜看来都有些过度奢靡的商品与服务，都迎来了超大幅度的降价浪潮。
方瑜来洛杉矶玩过很多次，哪怕是他最年少轻狂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住了一间3800美刀一晚的套房。而现在……那家他曾经光顾的酒店，同样的一间套房竟然降价到每晚仅售价380刀。
这让人感到啧啧称奇的怪事，其实也是大部分服务行业完全没有办法的妥协。
世界上的资源分配一直以来都是倾向于城市的，这是所有企业，以及金融、经济学者们默认为客观存在于宇宙中的真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假如世界发生了“传送事件”之后，该如何应对。毕竟，越是在社会上走得靠近上位者的家伙，就越是务实。
在传送事件开始后的这段时间里，那些和万栖遥父母一样，既舍不得地球世界的荣华富贵，又打心眼里看不起艾泽拉斯世界的人生赢家们，几乎都陷入了绝境当中。他们无暇去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加入到传送大军的行列里，因为大量的打工人与消费者的缺失，几乎是一瞬间就将他们的企业逼上了绝路。
如果不想在这个时间点上直接被淘汰的话，企业就必须竭尽所所能地节省开支，降低营运成本和价格，以保证足够的交易额维持企业寿命。所以，方瑜这才能够以当年十分之一的价格，再次入住到这家让他装逼完后悔了好几个月的豪华酒店里。
看着确认订单上那远比平时诚恳的“感谢信”，方瑜不由地感叹，好在自己的游戏公司已经赚了一波钱了；好在自己开启新项目的时间还不久，并没有把股东们的钱都一股脑的花出去；最最“好在”的，是公司里大部分的现金流都来自马泽宇和万栖遥他们。
万栖遥……
“操！”
再次想到了少女的名字后，方瑜不由得啐出一声国骂。
他尽可能尝试着控制自己，但戳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却还是不自主地暴躁了起来。
又过了五分钟，他的Uber到了。
那是一台改装过的蓝色兰博基尼SVJ。
方瑜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手机上的订单，随后对着正把车窗打开的司机师傅问道：
“Uber？”
“Yeah！Mr.Fang？”
对方的年纪并不大，只听声音甚至比方瑜还小几岁。
“Ohygod,Ididn’tknowthatyouhaveaggage!”
（我的天啊，我不知道你有行李的！)
“Itprobablywon’tfitthiscar.”
（我的车里可能放不下它。）
“Butdon’tyouworry,yeh……”
（但你别担心，我的额……）
“Myfriendisoblocksaway.”
（我的朋友就在两条街以外的地方。）
“JtgiveasendandIwillcallhiforhelp.”
（给我一小点时间，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帮忙。）
就算方瑜没有在艾泽拉斯经历过紧张刺激的冒险生活，此时的他也不会让自己的下巴轻易地掉到地上。
他自己是没有经济实力买这种超跑的，但马泽宇有啊，所以，如此小场面对他而言，只不过是曾经蹭酒喝时候的家常便饭了。
……
如优步（Uber）司机所言，他朋友的确离得很近。并且，不知道是出于怎样奇怪的原因，对方竟然是开了一个超级加长版的林肯轿车。
这一出倒是让方瑜感到自己的下巴有些松动的迹象了。
要不是从车上走下来替他拿行李的是一群穿着暴露的美女，以他的谨慎程度，可能都直接要发动传送技能回到艾泽拉斯去了。
看着表情怪异的方瑜，优步司机非常客气地打了声招呼道：
“Hey，Howareyouyfriend？”
（嘿伙计！感觉怎么样？）
方瑜又打量了一下对方的样子，见那少年毫不避讳地对上自己的目光后，终于放下了一些防备，随后回道：
“Notthatgood,butIwillanage.”
（不怎么样，不过我没问题。）
说完，他扭了扭身子，十分娴熟地调整了一下兰博基尼那硬的不行的碳纤维“破座椅。”
兰博基尼的座椅调节范围很小，而且还完全需要手动操作。方瑜不是娇花，所谓舒适程度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他之所以做出这么多此一举的动作，就是想在美国小富豪面前挣点儿面子罢了。
“Oh，I’sorrytohearthat.”
（哦，那我真的很抱歉。）
“Letsee……”
（让我看看……）
说着，小富豪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并查看了一下终点以及平台推荐给自己的驾驶路线后道：
“Yourdestationisnotfar,probablyjta10utesdrive.”
（你的目的地离这里不远，差不多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Butifthere’sanythgthatIdotoakeyoufeelorefortable,jtsaytheword.”
（不过，如果有任何事情能让你感到更加舒心畅快的话，请一定要告诉我。）
“Doyouyyouric?”
（你要不要放自己的音乐呢？）
方瑜再次看了看小富豪的脸，随即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
“Youareverykd!Veryverykd!”
（你人真的是太好了！特别特别好。）
“Thankyou，ButI’nottheoodfor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