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金此时自然是听不到远在祖尔格拉布内部那充满讽刺的祷词。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全力将哈卡身上正不断外泄的神力，抢夺一部分到自己身上。
“就凭……”
“你们……”
“这群……”
哈卡吐着信子，一字一句地道：
“渣滓！”
待这最后两个字也含恨出口之后，它那具原本蜷缩着的，如同拉紧的弓一样的巨型蛇躯，便“嗖”的一下朝主战场的方向飞去了。
与其说是“飞”去，倒不如用“发射”这两字更为贴切。因为哈卡此时的样子，就像是根本不考虑自己该如何着陆似的，只一门心思地想早些到达战场。
“哈卡大人？”
“吾神？”
轰！
……
遮天蔽日的黑影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儿，就这么如炮弹一般砸进了原风险投资公司的伐木场。
大量的尘土随着剧烈的响声扬起，将整个战场都笼罩在了一片烟尘之中。
那些已经被完全操控了意识的哈卡莱怪物们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无需亲身体验被自己信奉的主神亲手干掉的感觉。相反，那些极端狂热的阿塔莱教徒们，却必须在死前经历信仰崩塌的全过程。
由于哈卡是从暗矛大军军阵后方弹射起步的，因此，在他落地后的翻滚与“刹车”过程中，它的信徒们反倒是比暗矛巨魔们受到了更加严重的冲击影响。
……
“它这是要干什么？它不是赢了吗？它疯了？”
李思聪对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发出了三连灵魂拷问。
方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赞吉尔的反应，见对方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后，才大胆猜测道：
“按照剧情，金度是一定会对着他的血神大人的背后捅刀子的。”
“看哈卡那完全不在乎自己人死活的样子，应该是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吧？”
……
“但是这不合理啊？”
李思聪没有从方瑜的回答中找到能给自己解惑的内容，便继续问道：
“它的那些仆从可都是在以夺灵者的名义，为他而战呢。”
“而且眼下暗矛巨魔们还没有溃败，为什么就直接连自己人一起攻击了？”
方瑜不由得将自己的视线朝着李思聪的方向瞥了一下。不得不承认，他的这名老友似乎已经在研究战斗、战术、和变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刚刚的这番谈话看似在正常的聊天话题内，但却总让人觉得有一丝不舒服的急躁感。
……
随着烟尘逐渐散去，那些被轰鸣声所掩盖的惨叫，也终于从远处传进了小队众人的耳中。
暗矛、哈卡莱、阿塔莱……
穿越者、本土巨魔、以及被夺去了思想，却因为受伤严重而下意识痛呼的精神奴隶们……
万栖遥皱了下眉头，稍微朝着方瑜所在的方向靠近了些。
即便是站在远处观战，众人还是深刻体会到了巨型怪物的恐怖之处。果然，一具数万吨躯体，哪怕不懂用任何神力，也可以在举手投足之间就对凡人造成毁天灭地的灾难。
“沃金……你在干什么？”
“你不会就这点能耐吧？”
这两句话说出口，方瑜并没有真的说出口。
在他现在的小队当中，包括与他相识最久的几个朋友在内，都以为方瑜在受到沃金的几番“戏耍”之后，肯定对这名巨魔首领心生怨恨。
但事实上，越是面对这种有智慧，城府深，但立场不同的家伙，方瑜就愈发谨慎。他明白，这种家伙一旦成为对手，就是最麻烦的那种类型。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让情绪和私人感情成为影响自己判断的因素。
还没等沃金的方向有任何反应，矗立在大量伤者与鲜血中的哈卡便再次出招了。
透过渐渐散去的烟尘，夺灵者的双翅与双爪正在以一种颤抖地方式，以身体为中心地收缩着。这和之前它化作血茧时的姿态可完全不一样，哪怕是用不舒展、不自然都不足以描述哈卡现在关节的扭曲程度。
仿佛……它就是为了弄伤自己，才做出了这一系列动作。
咔吧、咔吧！
吼！
翅膀上的外骨骼与骨爪纷纷传出脆裂的声响，吃痛的哈卡也再度发出了一阵愤恨的咆哮。但是与之前和沃金对峙结束时不同，它此次的怒吼还有另外一个作用。
那就是给自己出招时增添一些气势。
大量的鲜血从哈卡的伤口中喷洒而出，并在其神力的作用下，以一种十分均匀的分布姿态，洒向了它身边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
骤然间，靠近祖尔格拉布西侧的荆棘谷地区，晴转阵血雨。
“什么东西！血？”
“该死的怪物，这还怎么打？直接传送回地球吧！”
“别被淋到了，都忘了堕落之血事件了吗？”
“他妈的，沃金那个家伙到底在做什么啊？”
……
“哈卡大人降下神恩了！打起精神！”
“不要畏惧疼痛，准备反击！”
“撑住啊，哈卡大人的神血马上就会把你的伤治好了！你不记得了吗？我们阿塔莱是会被血神赐予永恒生命的！”
无数条绿色的光线的出现，打断了双方阵营中的声音。无需怀疑，这正是哈卡所施展生命吸取时的技能特效。
还没等阿塔莱那边对身体上的异样感而产生怀疑，许多了解魔兽世界游戏的老玩家，就已经反应迅速地传送走了。
为了沃金和暗矛氏族而奉献出自己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角色？
不可能的，无论再怎么喜欢巨魔这个种族，或是多么支持沃金，这些都不足以成为让他们为之牺牲的理由。刚刚哈卡飞扑过来时，已经有不少同伴死于不明AOE了（范围性作用技能，属于游戏用语）。有了摆在眼前的前车之鉴，穿越者们也无需纠结什么了。
再说，堕落之血的威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种深入骨髓般的痛感，谁知道它会不会牵连灵魂层面的东西？就算不会，有关痛苦的记忆还是会跟随穿越者们返回地球。如此得不偿失的买卖，还是不做的好！
嗡嗡嗡……嗡嗡嗡嗡……
随着第一道白光开始闪烁，返乡的趋势就从一开始的小波澜，逐渐转化成了山呼海啸的浪潮。
仅仅数秒的时间，还幸存在战场上的穿越者暗矛军团，就已经消失了大半。
如此“盛况”，甚至让还在施法中的哈卡都稍微愣了一下。这种传送法术它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过问题不大，这群灵魂不受摆布的家伙们并不是自己的主要目标。它现在所要做的，是从它的信徒身上抽取生命与灵魂；至于它们究竟是忠于自己，亦或是金度的同僚，都已经不重要了。
“真以为卑贱如你们也能够配得上永恒的生命吗？”
“笑话！”
“反正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既然已经将我召唤到了这个世界，既然已经向我宣誓过永恒的忠诚，那么……把包括灵魂在内的全部先给我，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
这些绝情想法……
其实，并没有出现在哈卡的脑子里。
如果哈卡在这样做之前有丝毫犹豫，或者真的对打破自己对信徒们的许诺有任何愧疚；那么,它才有可能会使用这些言语来麻痹、说服自己。相反，夺灵者之所以能心无旁骛、毫无顾忌地吸收阿塔莱与哈卡莱的生命力，就是因为在其心中，这些蝼蚁的贱命是一文不值的。
一根根象征着哈卡吸取生命力通道的绿色光线，从模糊的状态变得越发凝实起来。除去那几名身处军阵后方的祭司们以外，几乎所有哈卡莱与阿塔莱们，都被他们的血神强行当作了补给品。
“不对劲！”
“快跑！”
三三两两的几道声音过后，白光又零零星星地闪烁了一番。在感受到有一部分身体支配权随着生命力一起丢失后，那些原本打算再观察观察的冒险者们，也基本上都选择了“登出游戏”。
当然，也不是所有地球裔暗矛巨魔都选择了“临阵脱逃”，在大军之中，还是有一些入戏够深的家伙选择与他们的沃金首领共进退。只不过，忠诚与毅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并不足以弥补凡人和神灵之间的实力差距。凡是被堕落之血淋到的活物，哪怕只是一只飞蝇，都无法逃过被哈卡抽干精血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