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弦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浑然天成,一丝瑕疵也无。
顾一笑见了恐怕只恨他不是一具尸体。
大艺术家来了也得对他爱不释手。
没有消息就是个坏消息,说明恶意隐蔽,烛九有种隐隐的迫切。
她恐怕暂时不能去绝崖了,必须先去一趟九曲朔州。
月氏灭门之事应该跟容器有关,烛九不能说出月上霜是献舍,否则伪因果的收集会受到影响。
她只能对夺舍的指认保持沉默,用月上霜的灵魂线索稳住了想杀她的月上弦。
“月上霜在我手里,杀我就是杀她。”烛九看了眼月上弦,又补充一句,“虽然你这实力也杀不了我。”
“……”月上弦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离开她的身体。”月上弦抿紧唇,眼中浮动杀意。
烛九曲指震开冰棱,笑道:“你应该说把她的灵魂还给你。”
“因为这具身体到我手中那一刻,就注定得陪我一起死。”
月上弦不解其意,只以为是烛九鸩占鹊巢不愿归还。
烛九以为他要揪着躯体这事不放,但月上弦垂眼思索后冰冷道:“好,那你把她灵魂还给我,躯体是你的了。”
烛九:“……”
这么干脆,有点邪乎。
星君也很意外,想了想后道:“说不定月上霜正巧不想要这具纯阴媚骨呢,还有,你顶着这张脸干了这么多事,还给她她都不敢出门。”
前一句只是推测,最后一句才是重点,然而实际上,月上弦重点考虑的还真是第一个原因。
霜不是厌恶自己的体质么,若是没有身体,烦恼就刚好完美解决。
烛九不知他想法,见他长着一脸睿智俊美,暗赞这人竟如此快速地跳开固化思维,打破常规、破釜沉舟——
人类对自己的身体总是下意识占有、夺回,而非放弃,即便并不完美。
思绪转瞬即过,烛九回道:“可以,但不是现在。”
月上弦皱眉,警惕地看着这个恶名在外的通缉犯。
“你有什么条件?”
烛九露出灿烂的笑:“我一个借尸还魂的孤魂野鬼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我只是想感受一下人世间的温暖。”
“我是来加入月氏这个大家庭的,你愿意像对待亲妹妹一样对我吗?等我感受到爱,自然会走的。”
月上弦眸若冰潭,没有半分动容,“你没家吗。”
“……”烛九怀疑他在骂她。
但她活了这么久,家这东西还真触及了她的知识盲区,有点淡淡的小破防,于是刻薄回道:“那你有家吗?”
烛九被自己歹毒到了,全世界都知道月氏灭门,她却说这种话。
月上弦冷漠的像精美的冰雕,眼中碎光如冷锋,银色眼睫微覆,平添一抹哀痛。
“我也没有。”
烛九:“……”
星君踟蹰道:“有没有可能,他是真的在问问题?”
烛九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跟楚弋、墨怀樽那伙人言语机锋久了,听什么都是内涵。
这也不怪她,她没错,错的是这浑浊的世界!
烛九顺势深情接了一句:“别难过,我来了,你的家就来了。”
“我现在在你妹妹身体中,咱们怎么就不算兄妹了呢?看着我这张脸,你也很怀念她吧。”
她说的很煽情,月上弦仔细看了她的脸,然后冷淡地摇了摇头,“不怀念。”
谁会怀念他妹妹啊。
“霜从不会对我笑,你用这张脸笑时很诡异。”
“……”挺难搞哈。
烛九握了握拳。
“我做完要做的事就走,在这期间,你不可拆穿我的身份,否则……”
烛九特意露出一个鬼畜阴森的笑。
“就跟你不怀念的妹妹一起香消玉殒吧。”
跟印象中每日冷面的妹妹形象太割裂了。
月上弦难以直视地别开视线,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相当正面的身份,顺便问了一句:“你要做什么?”
烛九摊手笑,“反正不滥杀无辜、不祸乱世间。”
有人信吗,月上弦反正是不信。
烛九又道:“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调查月氏灭门的幕后真凶。”
传闻月氏灭于邪修之手。
为了加重筹码,烛九眼波流动,加了一句,“你知道的,我们邪修一向以作恶为荣,正道悬赏价格对我来说就是荣誉徽章。”
“像我这个履历身价,在邪修堆里都是人人仰慕的存在,我若帮你查,易如反掌。”
月上弦闻言,蓦然看向她,眼中冰雪寸寸瓦解,嗜血猩红。
自惩奸除恶、乐善好施的月氏灭门,曾经救济扶持的亲友任他在雨中跪地相求却一朝散尽,他就不在意这世间任何人的善恶和生死了。
烛九做过什么不重要,要害谁也无所谓,只要能帮他抓到凶手,包庇算什么?
“一言为定。我从小便与万物生灵亲和,你若违约,你的身份会立刻天下皆知。”
“好的呢,哥哥。”
“别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