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能行?”
老洋人心头一动。
下意识勒马往后退了几步,确定好角度,这才仰起头,朝她所指的方向望去。
视线越过头顶簌簌洒落的白雪。
果然。
原本被寒冰包裹,惨白一片的崖壁,一下变得清晰起来。
冰川深处。
一道模糊的影子不断拉长。
看上去就像……
“塔楼?!”
“师兄,你说什么?”
一旁跟上来的花灵,没太听清他的话,下意识追问道。
“我说……冰层深处,似乎是一座塔楼!”
老洋人深吸了口气。
尝试了几个角度,直到那座犹如佛塔般的黑影,彻底出现在他视线中,他这才认真回应道。
“九层妖楼?!”
另一边。
陈玉楼勒马而行,一双眸子深处金光闪烁。
借着一双法目,他瞬间便看清了崖壁深处的存在。
那赫然是一座用无数柏木搭建而成的尖塔,八字形的底座,犹如佛门莲花,足有上百米宽,用泥石夯建垒砌而成,粗略一扫,足有九层。
他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一个词。
这不就是魔国埋葬历代鬼母的坟墓?
之前在村子里,头一次听图尔说起禁地,妖魔之城之类的话时,他心里其实就有所猜测。
只不过,唯一让他不敢确认的是。
禁地究竟是魔国还是轮回宗遗留。
如今……
答案终于浮出水面。
魔国!
轮回宗虽然和警觉古国一样,同属魔国后裔,但他们的信仰与魔国其实还是存在着几分差异。
他们终其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夺回雮尘珠,通过心境幻化的力量,寻求永生不死。
历代轮回宗宗主,也并非如鬼母那般,葬入九层妖楼。
而是以金身的形式,供奉于轮回庙中,以求度过轮回,完成重生转世。
“陈兄?”
紧随身后的鹧鸪哨,明显听到了他的低声喃喃。
只不过,即便是他也不敢确认,陈玉楼刚才说的是九层妖楼还是其他的什么。
“是魔国遗留。”
“历代鬼母之坟!”
听他问起,陈玉楼也不隐瞒。
经历过鬼洞,雪域魔国的存在已经不是秘密。
“鬼母?”
鹧鸪哨嗅觉敏锐,眉头微微一挑。
“类似于萨满巫师的存在,只不过,历代鬼母据说都是转世重生,天生有无界妖瞳,能够连通虚数空间,沟通蛇神。”
“哦,对了,精绝女王就是最后一代鬼母。”
陈玉楼摊了摊手,低声解释着。
这些存在于远古时代的秘辛,鹧鸪哨还是第一次听闻,只觉得惊奇无比。
“那这是那一代鬼母?”
“得进去看看才知道。”
闻言,鹧鸪哨先是一怔,随即哑然失笑。
自己这话问的确实有些荒唐。
陈玉楼是见多识广,料事如神,但又不是真神,能够做到事事未卜先知的地步。
“真进?”
“图尔他们那一关怕是难过。”
吐了口气,压下心中杂念,鹧鸪哨朝着不远外那几道背影努了努嘴。
此刻,图尔几人明显有些乱了。
毕竟从小到大,他们听到的传闻,以及父母长辈的耳提面命,都是禁地如何凶险,无论如何也不能闯入甚至靠近。
就算途径,也最好绕行,躲得越远越好。
一旦惊醒其中的妖魔。
不但他们的灵魂会被吞噬,还会给族人带来无尽的灾祸。
这也是为何,一路上他多次提及。
就是担心陈玉楼他们因为不懂缘由,无意中触怒了妖魔。
可是……
眼下他最担心的事情。
似乎正在悄然发生。
“诸位,噤声,真不能再乱说话了,妖魔一旦苏醒,我们顷刻之间就会覆灭消亡。”
深吸了口气。
图尔不敢迟疑,尽可能的压低着声音,朝一众人提醒道。
即便声音压得极低。
却仍旧遮掩不住他语气中的恐惧。
“这……”
闻言。
刚刚看出一丝端倪的几人,不由面面相觑。
若是他们独行,这样一座被封印在冰山下的神秘古迹,绝对不可能错过。
但如今毕竟是在人家地盘上。
入乡随俗。
何况,若不是他们冒雪带路,单凭他们也很难这么快就抵达此处。
察觉到一众人目光,或明或暗的落到自己身上。
陈玉楼哪里会看不懂他们心中所想。
但稍稍犹豫了下,他只是淡淡出声道。
“休息的差不多了。”
“先行启程。”
原本还目露期待的几人,脸上不禁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啥?这就走了?”
“这等古迹,说不定就是魔……陈掌柜,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不过,面对几人疑惑,陈玉楼并未解释太多。
而是示意图尔继续带路。
“好,陈兄弟,千万莫要好奇,那底下镇压的都是妖魔,就是族中的巫师大人都不敢轻易靠近。”
“你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要是因为好奇再出事,就太可惜了。”
见他拦下众人。
图尔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担心的事终究没有发生。
不然回去后,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向族长和巫师交代。
“放心。”
“尽管先行,我自有法子。”
杨方几人明显有些不甘。
拉着缰绳,迟迟不愿离开。
但下一刻。
一道温和的笑声便在他们耳边响起。
“这……隔空传音?”
昆仑、袁洪对此并不陌生,之前就曾从陈玉楼那里领会过这等手段。
但杨方却是头一次。
一瞬间只觉得心跳如雷,瞪大眼睛,脑海里缓缓浮现出一个词。
江湖上流传已久,据说只有将内劲修到宗师境界的高手,方才能够动用的一种手段。
他原本以为只是说书先生或者侠异小说胡诌乱编。
没想到。
今日竟然能够亲身领会。
“走了。”
“别让图尔他们看出异样。”
陈玉楼一拍马背,慢悠悠的走出。
剩下几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即山呼响应,纷纷提马追出。
一直到队伍越过裂谷。
消失在茫茫雪幕中。
“唳——”
不知多久后。
一道凤鸣骤然响彻,随即,一缕火光从高空破开云雾,犹如一座陨星般从天而降,落在了崖壁间那截断墙之上。
五彩翎羽,浑身流火。
不是罗浮还会是谁?
此刻的它,先是扫了眼队伍消失的方向,随后才瞥了眼身下冰川深处的九层妖楼,一双凤眼仿佛能够洞穿一切,看清妖楼最深处那具模糊的身影。
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罗浮抬起利爪,朝身下轻轻一划。
刹那间。
山崩地裂。
数千年不曾化冻的冰层,就如打碎的琉璃盏,哗啦啦往裂谷深处滚去。
渐渐地。
那座妖楼从冰层深处浮现,第一次露出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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