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火光划过,一张张满是骇然、不甘以及恐惧到骨子里的脸,清楚浮现在众人视线中。
“真是……”
花玛拐越看,心思越是沉入谷底。
他一心只想着尽快找出这些人的来头,还真没想过这些。
此刻借着那盏风灯细细看去。
才发现果然如同掌柜的所言。
那些死尸瞪大的眼睛瞳孔,确实不太对劲。
他自小看父亲验尸,耳濡目染,还是学到了些真东西。
“再看这里。”
没有理会众人神态各异的脸色,陈玉楼又将火把往前一伸。
火光停留在一具尸体肩颈上。
那里……分明留着两道细小的洞口。
黑色的血水早已经凝结成痂。
此刻夜色如墨,不仔细看的话,极为容易被人忽略。
“是……蛇牙?!”
看着那两道伤痕,花玛拐一下反应过来。
前几日在姑墨州那口古井下,他就差点死于那种诡异黑蛇之口。
也正因如此,让他对毒蛇有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毕竟连黄沙、石砖都能轻易腐蚀的毒液,不是掌柜及时出手救命,当时的他怕是一瞬间就化作了一堆血水。
“错不了。”
“这种牙印,除了蛇,就只可能是婴尸!”
见识过人的鹧鸪哨。
也打破了沉默。
而他之所以提及到婴尸,是因为当年跟随师傅在邙山倒斗时,曾无意闯入一座明代大墓,墓主人并非王侯,而是一个才三四岁的婴儿。
或许是心存忏悔。
为他下葬之人,请了高人,将他葬入一条阴脉之上。
又用邪门巫术封住他的肉身。
没想到,几百年时间里,那婴尸竟是修炼成煞。
师徒两人下斗,开棺的一刹那,婴尸从中骤然偷袭,尖利的牙齿一下咬在师傅手臂上。
那道牙印他太熟悉了。
以至于刚才看到伤口的一刹那,恍惚间,他竟是有种回到当年的感觉。
也就是搬山一脉秘术众多。
强行拔除了尸毒,否则当时就会毒发身亡。
不过即便如此,也只是堪堪保住了一条手臂,残余的毒液还是对他身体造成了难以回转的伤害,以至于鬼咒提前。
“小心……”
几乎是话音才落。
鹧鸪哨脑海里还在回忆当年之事。
忽然间,一道强烈的心悸感猛然而起,余光扫过,一道黑影闪电般射出,直奔提着火把的陈玉楼而去。
与当日花玛拐遇袭几乎一模一样。
下意识一声提醒。
鹧鸪哨反手拔出腰间二十响镜面匣子。
但……
面对凶险临身的陈玉楼,却是凌然不惧,甚至眼底透着几分得逞的笑意。
以身为饵,就是要将它钓出来。
不得不说。
净见阿含确实非同凡物,即便以神识扫过,竟是半点察觉不到气息存在,就如一件死物,毫无波动。
也难怪它们被称作鬼洞的守护神。
“破!”
瞳孔中那道黑影愈发清晰。
丑陋骇人的黑蛇,头顶一双巨瞳,眼睛里殷殷渗血,看上去就透着一股子冲天的邪煞之气。
速度快如光影,瞬息之间,便从地上一跃出现在了身外一尺之内。
只是……
再近前欺身时。
它却像是撞上了一面墙。
脑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瘪了下去,瞳孔里闪烁着古怪的光,似乎在惊诧于为何如此。
但陈玉楼却没有给它机会。
一字落下,如同敕令。
灵气凝聚的盾牌散开,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操控着,凭空流转,散而重聚,凝成一道天书破邪符!
嘭——
几乎是破字声落下的一刹那。
还未落地的黑蛇,从里向外瞬间破碎,化作一堆黑血洒落。
陈玉楼则是向后退了几步。
堪堪避开黑血洒落的范围。
黄沙上刺啦的烧灼声不断响彻,只一刹那的功夫,城外地面上就被毒液侵蚀出一座深坑。
其中两具尸体运气不太好,也被溅上了一点。
近乎风化的干尸一下被溶化殆尽。
“又是它!”
“井下的黑蛇!”
“他娘的,不会一路跟到了这里吧?”
看到这一幕,几人来不及震撼于陈玉楼的手段,盯着地上那口深坑,神色间满是不可置信。
当日种种,与眼前重合。
让人不禁遍体生寒。
至于周围那些伙计,则是一脸错愕,当日姑墨州城中,除了陈玉楼几人,他们并未见到怪蛇袭人的情形。
倒是这一路扎营,被要求倾洒雄黄颇为不解。
如今见到黑蛇。
终于有了些猜测。
陈玉楼则是长舒了口气,随手将火把重新递给昆仑。
心中对这些人死因已经有了个猜测。
只是,谁将他们挂在了此处?
被困在精绝古城中的亡魂,还是鬼洞下那具白骨?
“掌柜的,你看这。”
压下心中骇然,又再三确认无事过后,花玛拐几人这才上前,借着工具小心挑开尸体身上的衣服。
很快便找到一只行囊。
其中放了好几张古老的羊皮卷。
只是,图卷上写的字却是让他一头雾水,只能迅速转身,将其递给了陈玉楼。
“又是一份古地图。”
几个人全都凑了过来。
看着羊皮卷上起伏的山脉、古城、森林甚至大湖,杨方眉头一挑,脸上满是惊诧。
和周围对比,不难看出,地图上所标记的分明就是精绝古城所在。
不过森立、大湖早就消失不见。
也就是说这份地图,最少也是千年前的古物,也不知道是怎么落入了这些洋鬼子手中。
听着耳边几人争论声,陈玉楼并未多言,随意扫了眼后,心神便被羊皮卷上那些古老的文字吸引住。
典型的楔形文字。
一个个古字拆分来看,就像是驴唇一般。
佉卢文!
又叫驴唇文,从古印度传来,在西域广泛流传,从他所知,至少精绝和楼兰都是使用的这种古文。
不过,随着三十六国消亡。
这种古文字也彻底死去。
没想到,时隔上千年,还能在这份古地图上看到。
“掌柜的还有这玩意。”
花玛拐摊开掌心,赫然是一只金质怀表,只不过早已经停止了走动。
不过,怀表内壁却是嵌着一张合照。
两个年轻男女。
旁边还写着两人的名字。
“果然,来自法兰西的盗宝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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