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秋莲不是不担心,可现在担心没用,前世那么多年临床医学,手术台上练就的冷静,镇定在这一刻重新回复到她身上,手术台上瞬息万变,作为主治医生绝对要拥用的过硬心理素质跟着她大半辈子,重生之后她一直压抑,深藏。
冬雪小脸紧绷着,欲言又止,“太太,您先喝杯茶——”
“冬雪,我没事的,你放心吧。”伏秋莲勾了勾唇,心里一千一万个担心,现在却只能自己让自己冷静,顿了一会,她静静的吩咐冬雪,“去摆饭吧,我饿了。”
“啊,是,太太。”
冬雪怔了下,几乎是小跑着出去——
太太肯定吃东西就好!
摆了满满一桌子,伏秋莲让人给刘妈妈喝了安神的药,所以还在睡着,估计得一晚上过去了,两个秋跟在她那边守着,顺便也兼听着前头的消息,伏秋莲面前服侍的是冬雨两个,两个丫头摆好饭,乖巧的往外退。
伏秋莲一直是不喜欢吃饭时人站在身侧的。
往常她们摆好饭,都是悄悄的退下去,谁知今儿个却被伏秋莲给唤住,“你们两个不用走,坐下来一块吃吧。”
“可是太太——”这不合规矩的。
两个小丫头猛摇头。
哪里有太太吃饭,她们当奴婢下人的坐在一块吃的?
伏秋莲苦笑,“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没把你们几个当外人,来吧,坐下来,就当是陪陪我。”她一个人实在是不想吃,理智上清楚,她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有一个。
不能太过情绪化,生气,冲动,愤怒都不可以。
要按时吃饭,要顾着身子。
可只要一想到辰哥儿,想到那一个梦……
伏秋莲哪里还有什么味口吃东西?
冬雨本来就苦瓜着一张小脸,这会一听到自家太太的话,一时间是再也忍不住,鼻子抽了抽,眼泪啪嗒啪嗒的就落了下来,“太太,您一定要好好的,您是好人,哥儿一定会回来的。”
“嗯,我也相信连清一定能把辰哥儿带回来的。”
主仆几人在这里用饭,伏秋莲是形同嚼蜡,入嘴,再咽下去,她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只是一口口的吃着,看的两个丫头眼圈泛红,可又不敢多说什么。
只能垂头,用力的扒着眼前的饭。
衙门——
连清站在书房前,窗外一片漆黑,如同被浓墨洇染过的夜色带着种让人压抑的低沉,陵的,一团死寂的夜大色中传出几声凄吼,如同濒临死亡的野兽在做最后的绝望一吼。
其声凄冽,恐怖,惊惧。
连清却是眼皮也不眨一下,半响,他转过身子,眸光微闪,看到成同知,卫主薄等人朝他望过来的眼神,连清眸光微闪,语气平静,“想来,这几声过来,咱们应该是有可以得出点什么线索了。”
卫主薄张张嘴,看了眼连清,没出声。
也是,谁的儿子谁心疼。
要是自己的儿子失踪不见,估计他会做的更狠。
成同知皱了下眉,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又放下,“连大人,你能确定,那个人真的是和辰哥儿的事情有关?”
“不确定。”
“那怎么能用这么厉害的私刑呢,若是冤枉了好人——”成同知的话还没说完呢,猛的被卫主薄给拦下,“成兄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咱们大人还能胡乱冤枉好人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非常时期当用非常用段,成兄莫不是忘了这话是你曾经说过的?”卫主薄似是探究般的眼神在成大人身上扫过,在接触到成同知的视线后,他微微一笑,“成同知这会心倒是软了,我记得几年前那次,你可是连着让人打死好几个人,那会,也没见你怎么心软过呐。”
“你——哼,我懒得和你说话。”
“成兄觉得那个人可怜,我还觉得辰哥儿那孩子可怜呢,你说这孩子好好的,那么丁点大,他招谁惹谁了,不管多大的事,你要打要杀的可以,你冲着大人呀,你说你偏就逮着个孩子不放了,要是我说呀,这些人就真该千刀万剐!”
“我哪里没有同情辰哥儿了,你可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冷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连清皱了下眉,“好了,都别吵了,这次的事情麻烦诸位大人,是我的不是。待得小儿找回来,连某定登门拜谢。如今,”他对着几人拱拱手,“连清虽在万山待了几年,可对于熟知万山县,自然还是不如几位,还请几位多加尽力。”
卫主薄拱手还礼,“连大人放心,我之前已经吩咐了下去,城中所有能找到的线索都让人去搜了,至于那些门人派帮,只要他们真的动了手,绝不会逃出城去的。”
“有劳卫主薄。”
成同知也赶紧道,“我之前已经派人去几个城门那里打探,包括方圆几十里的田屯等几个村子,除非那些人不出现,不然,肯定跑不了。”
“多谢。”
外头有脚步声响起,门被人轻轻推开,脚步沉重,一身肃杀,甚至其身上还带着几分血腥的莫大对着连清拱手见礼,“大人,有结果了。”
“是什么结果,你倒是赶紧说呀。”
莫大只是扫了眼一脸焦急的成同知,对着连清拱拱手,“那人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他却承认的确在早上时把您要出发去的地点给送了出去。”
“他没说其他的消息?”
“回成大人话,没有。”
成同知点了点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岂有此理,这人怎么能这样吃里扒外?简直就是该死。”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没有看他,只听到连清淡淡的声音响起来,“他可有说怎么把消息送出去的?”
“利用街上的叫花子——”
“叫花子?”连清拧了下眉,这倒是有些不好找,虽然万山县如今算是百姓和乐,丰衣足食,但讨饭的乞儿不是没有,他就是县官也不可能不准许人家讨饭呀。
“看清对方了吗?”
“只知道是个男人,头发遮着脸,弯着腰,一身馊味。”
这就是标准乞儿的打扮。
哪个叫花子有干净的?
连清揉揉眉心,看向莫大,“你们辛苦一下,再仔细问问,看看他有没有说实话。”事关辰哥儿的下落,他一点大意都不敢,旦凡有千分之一的希望和线索,他都不能放过。
莫大点点头,转身离去。
只是外头没走几步路,看着面前拦路的身影,莫大差点没跳起来,“太太,您怎么过来了?”行礼过后,莫大冲着伏秋莲身后的冬雪冬雨皱眉,“这么晚了,你们两个不劝着太太歇着,到前头来做什么,若是受了惊怎么办?”
冬雨两个也是一脸的无奈。
她们要是劝的下,太太还能出现在这里么?
倒是伏秋莲不紧不慢的开了口,“你别怪她们两个,是我自己要过来的。”扫了眼行色匆忙的莫大,灯影摇曳下,伏秋莲平静的看向莫大,“你这是要去哪里?”
“回太太话,属下去找人问点事。”虽然莫大知道出了奸细的想法还是太太先提出来的,可他却不想让这事吓到伏秋莲,轻描淡写的说完,他拱拱手,“太太若是没其他的事,还是先回去歇着,大人今晚该是很忙,属下送太太回去?”
“不用,你是去审人的吧,带我过去。”
“太太——”
三声惊呼,冬雨冬雪,还有莫大的。
谁敢让伏秋莲跟着过去看审犯人?
想想那些手段,莫大赶紧摇头,“太太,这事您真不能去——”伏秋莲却是直接拦下他,“我不放心你们问话的方式,你放心,我只在一边看着,你们做什么我都不会拦。”
“而且,我也不会被吓到的。”
开什么玩笑呀,莫大他们再有手段,能有多可怕?
前世她为了上手术台,可是直接剖过死人!
“太太,那地方您不能去。”
伏秋莲没理身后的两个丫头,只是专心说服莫大,“你忘了,我是大夫,我曾经给人剖过腹,那些你眼里的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也不是见血就晕的寻常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