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伏秋莲躺在榻上左右翻身,怎么都没有睡意,尽管她的动作很轻,而且也尽量的不碰到连清,可两个人睡到一个床上,怎么可能不知道?
更何况,连清睡觉本来就轻浅?
在伏秋莲最初轻轻叹息时,连清就醒了,自然是晓得她心里内疚,真的是亲娘,儿子哭成那样,眼看着就要背过气去,她真就一点都不心疼?
那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几乎就是连清都觉得自己有点低估了自家娘子,黑暗中,他眸光微闪,自己低估的哪里是他家娘子啊,怕是还有自己这个小不点的儿子。
哭了多久?怔是坐地下哭了足足大半个时辰!
你说他那小身板,就哪来的力气这么哭?
经过这一晚,连清觉得自己终于得承认自家娘子说的那句话,儿子脾气太倔,不好。一个孩子,你说哭一会也就罢了,可一哭半个时辰?他摇摇头,有些过了。
轻轻的伸手,把还在翻身烙饼的娘子环在怀中,连清温柔的声音如同清澈溪水,缓缓流淌而过,直入心田,“娘子,别想了,孩子还小,咱们两人一块教就是。”
“你说,他怎么就那么的倔?”难道是自己平时做的还不够好,或者,是她哪里做出了这种样子,让他跟着学到了?不是人都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么?
连清的性子肯定没有这样倔的。
可自己?
“小孩子嘛,哪来的倔不倔,还没定性呢,你想多了。”连清轻轻的拥着妻子,安慰着她,“快睡吧,明个儿为夫没事做,咱们中午出去走走,没有精神可不成。”
“嗯,刚才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没有,睡吧。”
夫妻两人慢慢睡下去,这一晚,家里没几个是好睡的,刘妈妈是足足到了快天亮才打了个盹,至于冬雨几个更是一晚上都紧着一颗心,虽然心里晓得应该是没規么事了。
可却总是没有以前睡的踏实。
以至于东方才隐隐发亮,离着卯时还有一刻钟呢,冬雪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冬雨是才睡踏实没一会,觉得身边有人动,可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一灯如豆,冬雪看着冬雨睡的红扑扑的小脸,笑了笑,帮着她掖了掖被角,起身去了外头收拾东西,开始新一天的生活,待得冬雨和刘妈妈醒过来,冬雪已经把昨个儿的衣裳洗了一大半!
伏秋莲是辰时中醒过来的。
起身下床,外头冬雪听到动静掀帘走进来,“太太,您醒了,这就要梳洗吗?”伏秋莲点了点头,起身向净室走去,“老爷和辰哥儿在一块呢?”
“是呀,辰哥儿醒的早,老爷陪着他在小厅里玩呢。”冬雪服侍着伏秋莲洗脸,拿了青盐漱口,然后唤来冬雨梳头,一切收拾妥当,她掀起帘子走到外头,辰哥儿刚好进来,看到她一声欢呼,“娘亲,娘亲赖床,爹爹说,赖床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伏秋莲牵了儿子的手,看着他明媚的小脸,乌黑的大眼里全是看到自己时足足要溢出来的欢喜,她便也跟着高兴起来,“辰哥儿饿了吧,走,咱们吃东西去。”
“好哦,吃早饭喽。”
大手牵小手,身侧是儿子欢呼跳跃的身影,伏秋莲觉得很欣慰——这才是亲生母子呢,换了继母继子,晚晚那样闹一场,再次见面不眼红成仇才叫一个怪!
用过早饭,伏秋莲对着儿子招招手,“想去哪,你爹今个儿说要带咱们出去呢。”
“哪里都可以吗?”
“是呀,哪里都可以。”连清笑着捏捏儿子的小脸,眼底全是宠溺,“你和你娘商量,爹今儿个可是说好了,一天都听你们娘俩儿的。”
“我要去如归楼。”
“我要吃糖葫芦。”
“我要捏泥人,”
“我要——”
伏秋莲瞪他,“只能要两样,不然,一样都没了。”
这话一说出来,辰哥儿立马就垮了小脸。
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自家老爹,“爹——”
“三样,辰哥儿选三样。”顿了一下,看着儿子还在那里嘟着小嘴,一副明显不满意的样子,连清本来是干脆想着直接就全应下来算了,不过是个孩子,能要多少东西?
可嘴才动了动,眼神就撞到伏秋莲似笑非笑的眸子里,连清心头一凛,瞬间改口,可终究是不舍得儿子失望的小脸,轻轻一咳,“那个,如归楼不算,咱们本来就是中午去那里吃饭的,你再另选三样吧。”
“哦,好吧。”辰哥儿也不傻,自然是从自家老爹的脸色里瞧出了什么,小脸上很委屈的点点头,软软的身子歪进自家娘亲怀里,“娘,娘。”
“别撒娇呀,出去只买三样东西,然后,我让你爹爹带你去看杂耍,你上次就要去的。忘了?”看着儿子瞬间瞪大,发亮的双眼,她心里软软的,“不过,你要不听话,咱们就不去了喽。”
“听话,听话,我听话。”辰哥儿抱着伏秋莲的脖子,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一脸的口水,伏秋莲有些嫌弃的回头在辰哥儿小脸上咬了一口,母子两人笑成一团。
一侧,刘妈妈心里感慨,看看,这就是亲母子了。
要是继母,心里没有隔阂才怪。
冬雪几个带齐了东西,一家人上了马车,在连清的一声吩咐下,车子直接就驶入了街心。要说这一行出去,最高兴的自然是莫过于辰哥儿,在车子里蹦蹦跳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