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是这万山县县令的太太……
幸好自己半路遇到的是她。
幸好两家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
午时,看着铺子里的热闹气儿渐渐消去,伏秋莲笑着看向曲老太太,“咱们也该回去了,老太太您觉得呢?”
“好,回吧。”顿了一下,曲老太太看向伏秋莲,“你说的那件事我会仔细考虑,明天吧,我带着华哥儿过去你那边,咱们好好谈谈这事,顺便你也帮我看看华哥儿。”
“就按老太太您说的办。”
两人出了门,伏秋莲扶了曲老太太上车,笑着把旁边小厮提来的食盒递给彭妈妈,“可以给华哥儿多少吃一点,但绝对不能多。”
“连太太您放心,老奴会看着的。”提着食盒上了车,彭妈妈吩咐了一声,曲家的车子缓缓驶出去,彭妈妈笑着看向曲老太太,“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老太太您若是担心华哥儿,老奴回家看着就是,怎么不在外头好好热闹一番?”
“不用了,我不放心华哥儿。而且,”老太太笑了笑,看了眼彭妈妈,“你没看到那丫头连辰哥儿都没带?哪有什么心思在外头吃饭,不过是和老婆子客气一句罢了。”
“老太太您这话说的,连太太不是那种人。”
曲老太太听着这话不禁就笑了起来,“你收了她多少好处啊,都帮着她说话了。”眼看着彭妈妈听了这话脸色一紧,要跟着解释,曲老太太笑着拍拍她的手,“好啦,我和你说笑呢,在这个家里啊,华哥儿还小,能让我放心的,也就是你了。至于其他的,哎,不提也罢。”家里那几个儿媳妇看着是孝顺,可个个都是带着私心,让她想喜欢都喜欢不起来!
彭妈妈张了张嘴,却是没出声。
有些时侯,主子的话听在耳中就好。没必要出声的。
伏秋莲回到家,辰哥儿正扯着嗓子哭呢,拽着刘妈妈的手要往外跑,“呜呜,娘,呜,娘——要娘——”
刘妈妈的眼圈都红了,“好好好,咱们去找娘亲,哥儿不哭啊。”被她抱起来的辰哥儿并没有如同以往一般被刘妈妈手里的各种玩具给转移注意力,还是闭着眼张大嘴哭。
“这是怎么说的,哎,秋至,快去看看太太回来没?”边说着话刘妈妈边抱着辰哥儿往外走,“辰哥儿乖啊,咱们不哭了,妈妈带着哥儿去找娘亲,好不好?”
“呜呜,娘——娘,娘抱——”才想着哭呢,小家伙眼尖的看到门口出现的伏秋莲,立马了了哭声,挣着双手嗷嗷的喊起来,“娘娘,娘——”
一双短胖小腿在刘妈妈怀里来回的挣着,小小的身子用力扭,似个鱼似的扭来扭去,刘妈妈又气又笑,只得赶紧上前两步,把伸着双手要伏秋莲抱的辰哥儿递过去,“太太您可回来了,再不回,怕是老奴就要带着辰哥儿去找您了。”
伏秋莲笑着接过儿子,在他小脸上捏两把,“哭什么呢,娘不是和你说,男子汉不能轻易流泪的吗,娘亲不过就是出去了一趟,你和刘妈妈玩一会,娘亲这不就回来了?”
“娘,不见——”辰哥儿嘟着嘴,很是不满。他早上睁开眼,娘亲就不见了呢,吃饭饭时都是刘妈妈喂的,他都自己玩了好长时间了,娘亲都不回来,这么一想,小家伙便有些生气,嘟嘴,“娘娘,坏。”
“……”
“好好,娘亲坏。”拍了自家小儿子一巴掌,伏秋莲抱着她往里走,边行边看向刘妈妈,“家里没事吧,相公他可有回来?”
“姑爷派了人回来,说是不回来用午饭。”
“成,我知道了。”在屋子里坐下,把辰哥儿放在地下让他自己撒欢,伏秋莲看向刘妈妈,“家里头呢,没什么事吧,辰哥儿可有淘气?”
“一切都好呢,姑娘您没在家,老奴只好让秋至那丫头随便做了几个菜,若是姑娘有什么想吃的,您说出来老奴这就去厨房煮。”
“不必,随便吃点就好。”眼看着刘妈妈要出去安排午饭,伏秋莲猛的想起什么唤住她,“妈妈等等,再加一道红烧豆腐,爹爹爱吃。”
“姑娘您放心,老奴已经吩咐了的。”刘妈妈的话听的伏秋莲笑起来,看着刘妈妈走出去的背影,她想,自己的确是应该要谢谢刘妈妈的。
日子转眼而过,随着这个夏季第一场雨落下,如今眨眼工夫已经是月余,老天爷仿佛是专门和人做对似的,就这么硬生生的挺着,一滴雨都不落!
眼看着天儿越来越热。
眼看着田里头的小麦因着缺水而越来越枯萎。
眼看着连清的笑越来越少,神色变的凝重,眉头紧皱。
眼看着这外头的天似个火炉般炙烤着大地,仿佛不把整个大地烤熟,不把这世上所有的水分给烘干,烤烬,老天爷不罢休似的。
随着上面这些一点点的过去,家里头的气氛也渐渐变的凝重而低落起来,笑声少起来,便是伏秋莲都因着担心连清,因着多担了那么几分的忧心,心情不知不觉的就多了几分浮躁,甚至偶尔对着辰哥儿的淘气都少了几许耐心!
刘妈妈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太太,辰哥儿还小呢。”
“成了成了,我知道。”伏秋莲笑了笑,眉头却还是拧着的,“相公呢,还没回来?”
“没有,听说去了最远的那个村子,叫什么来着,奴婢也没记清,正在帮着那里头的人收小麦呢。”提起这个,刘妈妈也跟着叹了口气,“今年这小麦,怕是要不成啊。”
她有次去给连清送东西,在田边上看过几眼。
往年她见过的小麦都是颗料饱满,被风一吹,麦浪起伏,形成一波波小麦形成的波浪,可现在?麦粒干憋不提,就是连麦杆都是有气无力,麦穗更是焉焉的垂下来。
如同失去所有水份,生机,干瘪瘪的枯木头人偶。
让人看一眼心里就觉得沉甸甸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好起来的。”伏秋莲也跟着叹了口气,可除了这么想以外,还能说什么?这样的日子又过去半月,各村都开始了夏收——那田里头的小麦再不好,也得往家里收啊。这不还得吃,还得交租?
唉声叹气的,有气无力的下田,干活,夏收。
连清这几天更是早上处理了衙门里头的事,留下相应的人坐镇之后,自己便带着人往村子里头跑,在他的心里,即便改变不了老天爷不下雨的决定,能帮下老百姓,和老百姓一块出出力也是好的。
县太爷都下去了,成同知等人不下去?
所以,这万山县的县令和县衙里几位有头有脸的人,破了这么些年来的例,不在衙门坐堂,个个都忙着下乡,往村子里头跑去了。
晚上,连清回来是腿上,胳膊上都是被麦杆的擦伤,一道道的红,偶尔一次,伏秋莲还在他背后发现绳子勒入肩上,留下的两道深深的血红紫痕!
这是帮着人拉车了吧?
伏秋莲心疼,有心想劝他少下去,你说你就是下去,也不用这么拼命啊,可几次话到舌尖,她又咽了下去,只是每日变着花样的给连清补身子,吃好吃的。
知道连清担心乡下那些老百姓,特意刘妈妈熬了各种的凉茶,尽自己所能的让华安几个人送到乡下去,听着刘妈妈等人传回来的那些老百姓的谢意,伏秋莲弯起了眉眼。
她做这些不图什么,只是想帮一下那些村人。三里屯的生活她记忆犹心,这些村子里的人是真心不好过的,她这里能帮一分的就帮一分罢了。
刘妈妈笑,“太太,您不知道,外头那些人都传您心肠好,是个活菩萨呢。”刘妈妈也是一脸的开心,当初自家姑娘要送这些时她还有些想法,她们家姑爷那样劳心劳力的帮着他们,自家姑娘大可不必再做什么的。
可如今想着那些田里头老百姓们憨厚,纯朴的笑,不过就是那么几句道谢,感恩的话,却颠过来倒过去的和她说,甚至还有些人拉着她的手送一把子青菜,一两个鸡蛋……
那些村人简单却朴实的心,让刘妈妈觉得惭愧。
是她想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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