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用来作为支撑的,裸露在沙子表面的黑色「巨石」,在阳光的照耀下居然闪着五彩斑斓的光,可换一个角度,又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云奕一边收拾,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好在沙漠中没有什么遮挡,也算是一览无余,并没有看见其他和尚的踪迹。
于是,他又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这黑色的「巨石」上。
“不听,你说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不听讲脑袋再次探出衣服,瞳孔眯成一道缝,顺着云奕的目光看去。
“哦~你说这个?”
看见不听的反应,明显是知道的,顿时云奕眼前一亮,脸上充满了好奇和期待,他总觉得细碎的沙子中,这么个没有磨损的大物,明显是不正常的。
云奕来西谟之前,就曾听过以前有成批成批聚集在一起的人,前来西谟“淘金”,说是“淘金”,但并非是挖掘黄金,而是从茫茫沙漠中,探寻被埋在此处的宝物。
此刻他的脑海中还在幻想着,这东西会不会也是一件宝物的时候。
“这是粪便。”
不听这平淡的一句回答,犹如一记晴天霹雳,在云奕的耳畔炸响,又似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他的脑袋上,打得他头晕目眩,让他张开的嘴巴久久无法合拢,一时间如鲠在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说它是粪便?什么东西的粪便能有这么大?就算是那个「烈火大将军」也不能吧,而且它还没有被沙子磨碎?”
他还想再挣扎挣扎,实则在说话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的干呕了两下,也情不自禁的往远处挪动了脚步。
“云小子,你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并非所有的生灵都需要进食草叶或是血肉。”
不听这一句话立刻让云奕死心了。
迅速的将东西都收拾完,便准备离开。
云奕走了两步后又突然回头,快速跑到已经风干了没有味道,看上去坚硬又能被他凿出痕迹的“粪便”旁边。
他从腰间的衣服下,抽出白齿,正要往上扎去。
哪知白齿竟突然在手中震动,导致他偏移了方向。
云奕以为是错觉,是这高温和一成不变的环境让自己在刚刚出现了瞬间的恍惚,他又调整了姿势,挥出了第二刀。
这一次震动更加明显,云奕的整条胳膊都麻木了,白齿也落在了地上。
“好好好,你还不愿意。”云奕絮叨两句,只能抽出长歌剑,一剑从那上面削下来一块儿。
他用一块儿粗布将砍下来的“粪便”包裹着,在白龙行动不便的后退中,塞到它背上的一个布袋里。
“云小子,你这是什么癖好,喜欢粪便?”不听的眼睛一大一小,充满智慧的看着云奕。
“去去去,这东西肯定有些神异之处,留一些也没有什么坏处。”云奕弯腰将白齿拾起,重新藏在腰间,并收起长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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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念师兄,你…没找到吗?”看着回来的静念身后空空如也,静心仍抱着一丝的幻想,直到看见对方轻轻摇头。
“没找到,昨夜我往北追了两百里,硬着头皮穿过了沙暴,一路上并没有遇见他们,回来的途中又往西方向追了百余里,这才回来的这么晚,可惜依旧是没有收获。”
静念的声音依旧平静冷淡,静心同样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失落。
“不应该啊,那女子后脑勺的佛光如此耀眼,就算是有沙暴,也应该无法遮挡才对,会不会是他们被沙暴埋在了
“若是真的被埋在沙里了,我也没有办法。”
静念叹了口气,这个可能,她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黄沙漫漫,几乎是没有区别,又怎么能够看出那哪一小块儿
更何况每一片地区
“既然没有追到,那便是没有缘分,师弟你也不要再多费心,好好修养自己。”静念转变的很快,似乎完全抛却了刚刚的负面情绪,反倒是开始安慰起静心来。
“是。”静心自知不及自己的师兄,乖巧的点了点头,完全没有之前的癫狂、痴迷,甚至是狂妄。
“对了,我去找你们之前听见了钟声,是你的「慈悲钟」没错吧。”静念起身准备离开,突然有想起了什么,眉心出现浅浅的“川”字,认真中带着疑惑问道。
“嗯,没错,那小子手中的长剑是一件灵宝,而且他的招式手段都十分老练,看样子是个经历过战斗的老手,出招的速度也很快,我有些大意,险些被他偷袭得手。”
一边听着静心的描述,一边微微颤抖着眼皮,静念继续道:“那你的「慈悲钟」是如何被破的,可是那女子出的手?”
静心目光下移,盯着地面好一会儿。
“我只记得那小子的长剑在「慈悲钟」上留下了痕迹,再后来,他又出了一剑,也就是那一刻,「慈悲钟」破碎,震荡了我的精神力。”
“你是说,那小子能够用蛮力破开「慈悲钟」?!”这个回答落在静念的耳中,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的玩笑,而且并不让她觉得好笑。
静心也知道这个说法似乎有些站不住脚。
“那小子应该没有这个实力才对,长剑虽是灵宝,但也不足以造成这个结果,应当是我当时的信念出现了动摇,法术维持的不够坚固稳重。”
“算了,没有缘分也强求不来,更何况我们谟,此时也还没到山穷水尽,需要他乡之人承载传承的时候。”
静念摆摆手,她嘴唇没有在动,绵长的,低沉的诵经声不知从何处回荡而出。
静心的五官逐渐放松下来,眼睛也失去了色彩,盘膝坐起,身子又将重量全部瘫在双腿上。
她的呼吸逐渐均匀且细微,看样子是在诵经声中入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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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小子,长安是什么地方?”不听的声音从姚沛暖的身上传出,似乎是有些好奇。
“不知道,我觉得念着顺口,随便说的,听着很有气势,呼呼。”云奕重重的吐了两口气,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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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不听的声音再次传来。
“云小子,你看这傻大个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也走不快,要不咱就不要它了,我记得沙漠中不是有个什么叫骆驼的,它们好像比傻大个子有用,咱们换它们吧,之前在那个什么莫说拉臂城里,我就看到有。”
吊在最后面,低着被麻布裹着脑袋的白龙,如同被吊着的木偶一般,突然将头高高抬起。
那双眼眸,仿佛蕴含着世间万千复杂情感,有不解、有惶恐、有怨恨,如同一股炽热的火焰,似乎要穿透那层麻布,狠狠地灼烧在不听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