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瞧林暖暖无语的模样,难免有些好笑,提着的心落回肚子,整个人放松下来后又懒洋洋倚在软榻上:“说吧,娘听听看。”
她想,看在林暖暖这两日表现不错的份上,只要要求不过分,她就应下。
林暖暖舔舔唇,明亮的双眸里带着小动物看见主人时的讨好:“娘,我想带顾青岩去江南。”
邹氏双眉习惯性的微皱,迎着光对上林暖暖的眸子,瞧出她眼底的认真执拗,暗叹一声,想她从前就提起过要去江南走走,原以为成婚后表现的稍稍进步一些,哪知道装乖讨巧是在这儿等着。
一个女子在外行走多有不便,邹氏想不通林暖暖怎么就这样向往外边的生活,京城之大还不够她玩?
邹氏知晓蛮横的拒绝会激起林暖暖的叛逆,压下心头不悦,沉吟片刻,不疾不徐问道:“想去江南做什么?”
林暖暖甜甜一笑,自有一种孩子气的娇憨,明亮的瞳仁仿佛林间侃侃冒出的清澈泉水,不见半点阴霾,让人见到便心生欢喜:“娘,我想带顾青岩去江南寻医,再一个我记得您说过江南那边的账册有问题,我想顺便帮您去瞧瞧,我长大了嘛,王府的重任也该帮着您分担些。”
她怕说的太多,变化太大,引起邹氏的怀疑,将到口的关心咽下肚子,只是目露心疼的看着她鬓边熬出的白发。
邹氏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其他富贵人家的夫人注重保养,依如少女般美丽,可她曾经冠绝京城的娘亲鬓边掺杂了那么多根银丝,眼角爬上细纹,可见为护住王府,她熬去多少心力。
邹氏一愣,手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抚上鬓角,神情是说不出的怔忡,女为悦己者容,自林郎故去后她已不记得有多久没好好照过镜子,那些描眉上妆的甜蜜日子仿佛就是一场美梦,醒来便了无痕迹。
八年啊,长到她从一株娇花长成寒梅,又短到一眨眼女儿便也成了婚。
邹氏怅然了一会,很快敛去,心中变得柔软而温暖,她许久没有得到来自女儿的关心了,只是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想下江南也不知找个靠谱的理由,当初顾青岩刚回到京城,皇帝便派了太医院的方院使为其诊治,并断言他以后再也站不起来。
说带他去江南,指不定半路就给人丢下,自己先一步去江南快活。
最重要的是,暖暖怎么会知道江南账册有问题?
垂下眼帘,不露声色的问道:“暖暖,我不记得和你说过账册问题。”
就她以前混不吝的死样子,自己要多想不开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说给她听。
邹氏确信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所以暖暖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是有心人故意透出口风,将她当枪使,前来打探虚实?
那么是不是代表她认为牢牢掌握的书房出现了纰漏?
王府确实被人安插成筛子,但书房重地她自认看得很牢,看着简单没有任何多余东西的书房,其实是有一间密室,她将所有重要的东西都藏在里面,只有她和管家知道进出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