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陈妃足月产子,生下一个健康的皇子。
陈妃尚未从虚弱、乏力中回过神来,她看着稳婆将刚出生的孩子分外仔细地裹进襁褓中。
“孩子…我的孩子…快抱来看看——”
陈妃伸出手,声音嘶哑。
眼中生出奇异的光彩。
她为陈氏生了个皇子——
注定是太子——
更会是将来的帝王——
她做到了!
她也将会是尊荣的太后娘娘!
“快,给我看孩子……”
陈妃费劲出声,却发现稳婆恍若未闻,抱着孩子竟直接出门而去!
“站住!!!”她立刻撑起胳膊,干裂的嘴唇因嘶吼而裂开渗出血丝:“你们要把我的孩子带去哪儿——快拦住她啊——”
殿中,无人听她号令。
陈妃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你们——”
话音未落,从门口两个身材孔武有力的嬷嬷,走到床前,抬起手,朝着陈妃的脖颈落在……
她尚未来得及尖叫。
就被恐惧覆盖。
甚至连恐惧都没有持续很久。
产后妇人本就虚弱,她无力挣扎,在嬷嬷的手中逐渐断了气息,继而就听见婆子报:“陈妃娘娘产后失血而亡。”
屋中死寂,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个‘真相’。
而从长春宫离开的稳婆,在一对侍卫的护送下,小心翼翼护着怀中的襁褓,赶至陛下宫中。
此时,帝王已多日卧床不起。
殿中萦绕着浓厚的汤药味。
这些日子,都靠着这些汤药吊着陛下的精神——撑到了现在,陈妃生下了皇子。
帝王的眼睛已经视物模糊。
听力也变差。
他让稳婆靠近些,试图看清这个孩子的面容,先听到了一道响亮的啼哭声,昭示着这鲜活的生命。
帝王垂暮的面庞上,勾出一抹欣慰。
“哭声如此…响亮…是个健康孩子……”他想着,比大皇子当年猫儿啼哭般的声音响亮多了,也只有这样的孩子,他才能放心些……能平安长大的可能性更高些……
帝王抬手,命赵非荀宣读早就拟好的旨意。
又命内官去传皇后来。
等到皇后赶到时,帝王让人将他扶着坐起来,混沌的眼睛看向皇后。
短短三个月,他已形容枯槁。
他看着这位结发妻子,招手命她靠近:“雪娘…朕为了大夏,求你一事——”
许是大限将近回光返照。
他在说这句话时,气息逐渐平稳,眼眸逐渐清晰,“替朕,照顾好这个孩子,抚养他长大。”
皇后看着眼前的帝王。
原本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彻底枯朽。
可当看着他这副模样时,她心口骤然疼起一股细微的疼痛,“太子有她的生母陈氏照顾。”
帝王:“陈氏已死。”
皇后愣了下。
陈氏…死了?
襁褓中的孩子分明是刚生下来不久,陈妃难道是在刚生下孩子就死了——不、不可能,她的这一胎是院正照顾的……
皇后似有所察。
她低头看着连身上的胎脂都还未来得及擦干净的孩子,再看此时殿中只有几个亲信在,甚至连内官都被屏退。
难道……
陈氏并非生产亡故?
而是另有隐情——
“雪娘,”在皇后思索时,帝王眼底的神采明朗到了极致,他伸出手,握住皇后的手腕,冰凉的手掌令她僵住,“太子…交托给你了……除你之外……朕无人可信……”
他眼底的神色开始灰败。
手掌卸力。
但他仍竭力望着眼前的发妻。
“这一辈子…是我对不住……你……雪娘……莫要恨我……你……好好替朕与麟儿……活下去……替朕看着……今后的盛世繁——”
话未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