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挖途中不慎失足落崖。”
“其儿子是否要将那座山夷为平地?”
少年话锋一转,“我爹爹,叔叔婶婶,还有仆人丫鬟。”
“韩家满门上下,都因我爷爷户部侍郎的身份受益,而且是底层阶级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到的泼天巨益。”
“所以他们之死,不叫可怜,不叫无辜牵连,而叫天经地义。”
——
高见秋沉默良久。
沉声道:“你是否惧怕那什么白帝才这样说?”
韩香骨:“并非如此。”
“假设我当真杀了白帝,又如何?”
“古今沧澜大陆,君王何其之多,然数得上的贤明之君,也就那么一小撮。”
“先不说杀了白帝,能否令我产生血仇得报的内心愉悦与安宁。”
“一位雄才伟略的君王身死,则玄秦动荡,则周遭皇朝举兵攻伐之。”
“烽火狼烟的战争巨轮碾压下,贵族阶级仍旧高高在上。”
“可底层阶级的百姓呢?”
“何为战争?”
“所谓战争,是大片大片秸秆般倒下的鲜活生命。”
“是妻子再也等不回的丈夫。”
“是爹娘再也等不回的儿子。”
“是孩子再也等不回的父亲。”
“是层层叠叠堆积至比山岳还巍峨的尸骸……”
这一夜。
高见秋与少年聊了许久许久。
直至天光大亮。
有些意犹未尽的伸个懒腰,高见秋轻声道,“先去睡觉,明日再行拜师之仪。”
“好的先生,学生告退。”
韩香行礼退下。
……
正房中,高见秋抓起桌上天仙醉,猛灌两口,哈口酒气,眯着眼思索起韩香的事情来。
首先少年有些冷血。
满门抄斩,竟从未想过报仇雪恨。
其次,少年无疑是那种为自己目的,连身边最亲近之人都可以毫不犹豫牺牲的……坏家伙。
“可是。”
“冷血、暴虐、残忍、凉薄又如何?”
“好人不长命,祸害反能遗千年……”
只是短暂接触交谈,高见秋觉得少年至少能活万年。
当然。
得刨除那个极其危险的变法梦想。
……
元灵九年,二月二十。
朝阳初升之际。
高家院落中。
高见秋盘坐假山前。
蓝衫少年双膝跪伏于地,三叩九拜。
拜师仪式简单的要命。
最后韩香从书箱中,小心翼翼拿出一本带着封皮的书籍。
他花了数十两银子,才让书肆老板忍痛割爱。
韩香双手捧书,恭敬的递给高见秋。
“师父,这是徒儿问过陈先生后,特意选的拜师礼。”
接过书籍。
封皮《如意君传》四字,龙飞凤舞。
高见秋好奇,于是随意翻开一页。
蓦然,赤金瞳孔急缩。
“卧槽,这么猛?”
“还是全彩的!”
高见秋如获至宝。
极为珍视的塞进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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