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主宅书房内,一个中年人对着书案上的纸张沉思许久,提笔写下一行行工整小字。
若是不相识的人,定会将其当成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可只要听过此人的凶名,便不再有人将其与书生联系在一起。
魏家家主魏飞熊,整个白帝城无人不知其铁腕手段,他当上家主后,将自己的兄弟杀得一干二净,唯有一个自小痴傻的弟弟活了下来。
魏星河躬身站在书桌前,噤若寒蝉。
魏飞熊看着写了几行字,再次陷入沉思,提笔迟迟不落,头也不抬道:“花满楼的事,你怎么想的?”
魏星河低声道:“父亲,花满楼的事,是儿子擅作主张,请父亲责罚。”
“我是问你怎么想的?”
“这……”
“抬头,看着我说。”魏飞熊放下笔,眼神渐渐凌厉。
魏星河硬着头皮将头抬起,与魏飞熊对视,声音铿锵有力:“机会稍纵即逝,容不得儿子犹豫。若有什么后果,儿子担着就是!”
魏飞熊冷冷看着魏星河,忽然大笑一声:“好,这才是我魏飞熊的儿子!记住,没有人会不犯错,我家大业大,允许你做错事,也担得住你做错事的后果,只要你能从中有所收获。而且对与错,要事后才能知道。不管这是不是个机会,起码你敢去尝试。你以后要当家主,以前的谨慎要少一些,今日的魄力要多一些。区区一座花满楼算什么?别说它日进万金,就是万万金,只要你觉得有必要,也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这才是一个家主该有的魄力,明白了吗?”
“多谢父亲,儿子一定谨记父亲今日的教诲。”
魏飞熊低头继续奋笔疾书,平静道:“事有轻重缓急,先把崔家的事办好。至于你大哥,等我慢慢处理,我会让他自愿离开白帝城去管别的产业。以后你当上家主,兄弟之间还是要和睦相处。对于我们这样的家族来说,家中只允许有一个声音,其余人必须跟随这个声音把力往一处使,这样家族才会蒸蒸日上。你大哥就是蹦跶得太早了,我不是不允许他有野心,只是他现在这份野心不合时宜。你现在和许青山合作,崔家一倒,你们就是敌人。相比起来,还是亲兄弟更靠谱一点。别看你大哥现在闹得欢,等他没了羽翼,就算不愿也只能靠着魏家这面大旗,离开魏家,他什么都不是。等你当上家主后,他会依赖你,成为你的得力臂助。如何用他,看你的本事。我不讳言,我当年想当家主时比你大哥还过分,把你那些叔叔都杀了,直到身边无人可用的时候,才意识到错误。兄弟之间,能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我不希望你跟我犯下一样的错,你明白吗?”
“儿子明白了,我会与大哥和睦相处,共同让魏家更上一层楼。”魏星河恭敬答道。
魏飞熊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起纸张轻轻吹干,递给魏星河。
“这是我给崔秉群写的祭文,明日吊唁你替我去。唉,又少一个敌人,可惜了。我和他的关系由立场决定,注定做不了朋友,只能写篇祭文聊表心意。送送他,也送送崔家。”
“是,父亲。”
……
次日,花迁月早早下楼在厨房中忙碌起来,每每挪动脚步后,便会疼得直皱眉头。
清月听见动静下楼,看见这一幕后,将花迁月拉开。
“不舒服就好好休息,逞什么强?”
虽然清月语气十分强硬,但花迁月却听出了这其中的维护,不禁心头一暖,只是二人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让她有点尴尬,只能低声道谢,声若蚊蝇。
张子默此时刚好下楼,也觉得有点尴尬,默默走进厨房做饭,饭菜做好后端起碗就吃,权当三女异样的眼神不存在。
清月见花迁月不怎么动筷,只是吃着碗中米饭,将装红烧肉的碗推到花迁月面前。
“小时候想吃妈妈不让吃,长大了怕发胖也不敢吃多,没想到姐姐还记得我喜欢吃这个。”花迁月看着面前的红烧肉,苦涩一笑,眼睛竟有些发酸。
“这里不是花满楼,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清月道拈了几块红烧肉放进花迁月碗中。
“嗯。”花迁月轻轻应了一声,见张子默拿着剁椒往饭里加,这才意识到这些菜淡了,低声道,“我其实吃什么都行,不用为了我吃这么淡。”
清月道:“不是为你,我们每顿都是这样,我和蓝蝶吃的淡,就他一个人吃辣。”
“让公子迁就我们,不好吧?”花迁月微微愣神。
张子默笑道:“不用拘谨,这里没有什么公子,我等会儿还洗碗呢。”
花迁月默默吃饭,起初只以为张子默是在开玩笑,可当看到张子默收好碗筷进厨房洗碗后,越发惊讶。
“公子好像跟在花满楼的时候不一样。”
清月道:“我不能肯定现在的他是不是真实的,但我知道他在花满楼都是装的。从我们搬进来后,碗都是他洗的,有时候饭也是他做。蓝蝶每次想帮忙都被他拒绝了,虽然名义上是侍女,可他都是把蓝蝶当妹妹养。你跟他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根本不像一个世家公子。”
花迁月轻咦一声,心中越发惊奇。
洗过碗后,张子默躺在木椅上,喝着酒哼起了小曲。
片刻后,被支开的蓝蝶回来看着眼前这一幕,这才明白自己又被骗了,嗔怒道:“公子,你又喝酒!”
“就喝一点。”张子默赔了个笑脸。
“一点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