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刘从德真的去省城走马上任了。走之前,他宣布了一项任命,任命刘黑为警察局副局长。
刘从德走后,刘黑洋洋得意得意洋洋,趾高气扬得连走路都横着走。在局子里,除了自己的几个心腹其他人与之招呼连哼字都不带。
局子里许多人十分窝火,而最窝火的当然是石峰。他本就瞧不上刘黑。
哼,我石峰,堂堂黄埔二期,稽查队队长,他妈的你刘黑算老几,怂货!
但石峰懒得与刘黑较劲。他揪心的是陆昭儿。陆明死得太惨了。杀人那天,刘从德支开了他。
石峰与陆明同是黄埔二期,关系最要好,同时又与陆昭儿亲近。刘从德十分忌惮,便找了个由头派他带着稽查队去了麻石乡,说那里有共党活动。结果,石峰连半根鸟毛也没有捞着。
石峰知道,陆明的死,给陆昭儿打击挺大,更是锥心之痛。他担心陆昭儿想不开。
于是,石峰天天往怡湘院跑,与陆昭儿腻在一块。石峰腻着她,陆昭儿心里跟明镜似的。她知道,石峰喜欢她,而她也喜欢石峰,但她只能在心底喜欢。她有埋在心底永远的痛。
日上三竿的时候,望着刺眼的阳光,陆昭儿说闷,要去逛庙会,石峰和杜娟便陪着她去了。
南正街上,行人稀稀落落,铺子也门可罗雀,格外的冷清。
“峰哥,你们天天抓共党,能抓来好日子?瞧你们把昭安城都整成啥样。”
看着南正街的萧条,三人的兴奋劲儿一落千丈,逛街的兴趣也没了踪影。杜鹃撅着好看的嘴朝石峰不满地嘟囔道。
石峰一点也不在意,还洋洋得意地胡侃:“娟子,你不明白,共党得抓,要天天抓。我就喜欢抓共党。一天抓他好几十,抓着就往号子里头塞,号子塞爆了,就搁家里头养着,养得白白胖胖再折腾,折腾完再养。我要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味道,就不杀,气死他们。”
陆昭儿眸光一闪瞅了石峰一眼,而清丽的脸庞十分平静,像一汪水一样。
但杜娟没能忍住,扑哧一声差点没笑出声来。但很快,她抿嘴一笑,突然恍然大悟似的,说:“哦,我算是明白了,你豪!你牛!难怪刘胖子临走前也要塞只苍蝇给你吞,他就是要恶心死你。活该你!”
对杜娟来说,警察局根本没什么秘密。她八面玲珑,什么秘密对她来说都不是秘密。昭安城里那个旮旯死只狗这个犄角死只鸡杜鹃都能知道,甚至,连是公是母都清清楚楚。陆明的事她早就知道,只是不动声色而已,面对陆昭儿更是只字不提。女人的心深着呢!
石峰知道她的本事,但喜欢与她斗嘴。
他哈哈一笑,说:“你咋知道?是揪刘胖子胸毛告诉你的?”
“石混蛋!你找死!”
杜娟勃然大怒。她挥舞着双手张牙舞爪地扑向石峰。
见势不妙,石峰足尖一点弹身而起落荒逃去。
杜鹃速度也不慢,只见她身形一闪一路飞奔撵了过去,边追边骂:“石混蛋,你个挨千刀的,我要剁了你!”
石峰一边逃一边回头嬉皮笑脸道:“娟子,你是女人,别这样暴力好不。你这样追追打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着你啦。你这是在毁一个党国青年才俊的良好形象。”
“我呸!你个臭不要脸的,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你这么厚的,还党国青年才俊,一副个粗野相儿,别给你们党国抹黑了。就你这歪瓜裂枣,你们党国都要被羞死了。”杜娟指着石峰恶狠狠地骂道。
看着两人打闹,陆昭儿摇了摇头。走到九和银楼门前,她忽然站住。
石峰一边飞跑一边往回头瞅,见陆昭儿站着不动,他嗖地一下纵身一跃飞了过去。
但杜娟坚决不放过,她怒气冲冲地冲了过来,用力拧住石峰的耳朵,咬着银牙瞪眼骂道:“石混蛋,你这样作践我,我非剁了你不可。”
“啪”
话音刚落,突然,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擦头而过,石峰的大檐帽随着子弹飞去。
突然的变故,令三人吓了一大跳。石峰连忙甩开杜娟,急忙抱着陆昭儿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