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去了那么久,我瞧着彩霞早就回来了。”串儿看着彩儿如同牛饮一般喝了满满一杯热茶。
“原本我俩是要一起回来的,只在流芳坞那遇见了宋柱家的,她拉着我说了一会儿话。”
流芳坞是王府的一处水榭,并不住人,很是开阔的地儿,平日里供主子们游玩,景致很美,是慎郡府日常办宴的首选之处。
只是这宋柱家的是谁孟绾倒不知道,还没等她张口问,彩儿就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起来。
“就是上回抬嫁妆时年纪略大些的那位,她男人在回事处跑腿,她平日里负责府里花木修剪的粗活,一个女儿在账房跟在钟婆子身边抄录。钟婆子是内院账房,和管伟家的一起负责内院账目。管伟家的是王妃最得力的,听说王妃自己的嫁妆账册都由她记着呢。所以,管伟家的一直压着钟婆子,但凡露脸得好处的活计都轮不到她,钟婆子没少发牢骚。”
孟绾满意地点点头,彩儿真没白逛,短短几天知道这么多已是不易了。
“宋柱家的还有一个小儿子,年纪太小当不了差事,没事的时候跟在角门婆子儿子的身后,给那些丫头婆子跑个腿挣块糖吃。”
“她叫你是什么事?”串儿问。
“上回来院子里,那黑嫂子,就是那个又黑又胖的,不是挑事来着嘛,奴婢就细细打听了她的情况。黑嫂子的小姑子是三小姐身边得力的,听说是要跟着三小姐做陪嫁的,平日里仗着这层关系,连二小姐那边都不放在眼里,最会看人下菜碟的。”
串儿想着那天挑事的那个黑胖女人,正是她一口一个三小姐的才引得其他人跟着附和。她们事后倒是分析过,这个黑嫂子是三小姐那边的马前卒无疑了。
“她与宋柱家的有矛盾?”孟绾轻声道。
“二奶奶真聪明。”彩儿一边说一边冲孟绾竖起大拇指,“听说以前两人就不和,具体什么情形奴婢还没打听到,最近的一次是黑嫂子借着她小姑子的势,把原本属于宋柱女儿的活计抢给自己的女儿了。”
“哦?那宋柱女儿在帐房的活计不好吗?”
“好什么呀,说是帮着抄录,可那账目无论是钟婆子还是管伟家的,哪个可能让她瞧仔细。总是干些粗活,一天到晚被支使的团团转。但账上若是有出入或疏漏,她还得跟着吃挂落。”
“宋柱家的原本要为女儿争取的是什么差事?”
“是二小姐身边的二等丫头位置。”
孟绾点点头,做小姐身边的丫头的确是要比在账房强,除非她在账房能学到真本事。
“这么说,黑嫂子的女儿如今在二小姐身边伺候?”串儿问。
“嗯,傲气的很,有时连二小姐的吩咐都敢驳呢。”彩儿点点头。
孟绾明了,这是借着在小姐身边伺候过的名头,无论是将来嫁人还是再谋其他说出去都好听。
“她小姑子莫不是谷雨?”孟绾记得周映宁身边的一个丫头,长得很是漂亮讨喜,个子不高,一张巧嘴,去君悦居的几次请安,都是她跟在周映宁身边的。
“正是她。”
孟绾点点头,难怪黑嫂子的女儿不把周映寒放在眼里,只怕去周映寒身边做二等只是一个跳板,怕是王妃或是周映宁许诺了什么给她了。
“你接着说,宋柱家的寻你做什么?”
“她说,她女儿昨天家去与她说,钟婆子这几日再合先王妃嫁妆的账目。”
“什么?”孟绾抬头,“具体是什么?”
“就是那些田庄、铺子还有其他的账目。”
“她女儿怎么知道的?是听说的?做准吗?她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不是听说的,是她女儿看到的。说是洪妈妈去寻管伟家的,只因为马上年底了,管伟家的忙着拢王妃的帐,所以就交给钟婆子做。钟婆子让宋柱女儿把先王妃的旧账册都找了出来,好大一摞,她单是搬那些账册就用了小半天,累得手都酸涨的厉害。”
“她识字?我是说宋柱家的女儿。”
“嗯,识字,宋柱家的教的,这宋柱家的父亲也是做学问的,只是运气不好,连个秀才都没中,后来家中出了意外,生计成了问题,她没办法,自己把自己卖了,后被王府安排嫁给了宋柱。”
“她说先王妃的账册都拿了出去?”
“对,账册上都有年份的,那丫头瞧得真真的,算起来应该是从先王妃去世之后的都拿到账房正屋去了。”
孟绾站了起来,她之先还想着用什么借口让胡氏主动把王氏的嫁妆拿出来,包括被周钰“挥霍”余下的实物,还有那些田庄铺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