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室长宽各一米五,左边是硬卧,右边是马桶,四面封闭,没有窗户,天花上有两个通风孔,把人关在狭小、潮湿、阴暗、沉闷的空间,绝对是种折磨。
伙食很差,萝卜炖番薯,不放盐和油,淡如白水,难以下咽,撒泡尿没有水供冲洗,一天到晚臭气熏天,除此外,还有个室友分摊仅有的一点空间,就像罐头里的沙丁鱼,挨肩迭背,十分拥挤。
室友正是咬人睾`丸的神经病,晚上学狗叫了半夜,老王实在受不了,就跟他说,你模仿力强,可塑性高,声线优美,头脑灵活,完全可以挑战高难度口技,比如蝴蝶,比如蚂蚁,比如长颈鹿。
神经病大感兴趣,狂吠两声表示兴奋,忙问蝴蝶、蚂蚁、长颈鹿是什么声音,王东生给他一一演示,两只手在侧边扇动,说这是蝴蝶,两只手在头上扮触角,说这是蚂蚁,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说这是长颈鹿,整个过程没发出一点声音,老王解释,这就是为什么古人言,无声胜有声。
然后,耳根清静了,睡了两小时,被神经病吵醒,他简直就是人中奇葩,综合了蝴蝶,蚂蚁,长颈鹿的特质,学成了一只会飞的长脖蚁,撞着墙壁和床板,咚咚发响。
老王使出剪刀脚,掐着他的脖子制住,神经病拼命挣扎,动弹了两下,吠起来,汪汪,汪呜,汪,脱下衣服塞他的嘴,拆了鞋带绑他的手和脚,任他如何挣扎,也反抗不得,王东生吁了口气,靠在墙上昏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下的铁闸打开,警察例行送饭来了,两素一汤,两碗米饭,素是萝卜炒土豆,豆芽炖粉条,汤要留一半做水喝,留一半冲厕所,不能浪费。
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室友,留出一半给他,自己先填肚子,萝卜土豆没炒熟,一半酸,一半涩,粉条是昨晚夜宵吃剩的,大热天容易馊,不能吃,挑挑拣拣,吃了两口就没食欲,把碗一搁,叹口气自言自语:“现在几点了?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神经病睁开眼,吐出衣片,说了句:“八点十五。”把老王惊了一跳,问你怎么知道是八点十五,又没手表手机,光线也暗。
神经病嘿嘿笑,汪了一声说:“你们依赖时钟,我依赖生物钟,一到八点,我的肚子会咕噜叫,从那刻开始计时到警察送饭为止,我的心跳跳了一千一百零六次,依我平静下心率七十五每分钟计算,约莫十五分钟,所以我敢肯定,现在的时间是八点十五。”
老王瞠目结舌,细算一下,确实没错,可是,这是一个神经病该有的表现?疯了,我一定是疯了。半刻过后,抓挠着头发问他:“你不是神经病麽,怎么连这你都会?”
“神经病又不是弱智。”室友鄙视了老王一眼,伸出手说,“快给我松绑,从一点捆到现在,痛死了。”
王东生重新审视他,不惑之年,有双黑眼,红鼻,尖嘴和长脸,肚囊有赘肉,眼角有尾纹,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大叔,一边给他松绑,一边问,“我看你对数字挺敏感的,以前是做什么的?”
“别问,先吃饭。”大叔伸手打断他,拾起碗筷扒开了吃,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在老王看来是糠糟的食物,对他而言却是美味佳肴,这得多少天没吃饭,才能吃成这熊样?
汤饱饭足,大叔打了个饱嗝说:“据我目测,你身高179,体重65kg,心率49,肺活量6500,视力5.2,反应速度0.01s,臂力510kg,腿力1480kg,超出人体极限三倍,正常人九倍,是个练家子。”
老王刮目相待,这些数据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大叔仅目测就测出来了,开玩笑的吧,“既然你说了我的数据,那我也来猜猜你,身高1.65,体重70,头宽0.2,头长0.25,臂长0.65,腿长0.8,小腿长0.04,哦,是第三条腿,腰围1,胸围1,臀围1,我说的可对?”
大叔深吸一口气,提臀收腹,指着自己的腰说:“再看看,这是0.7,还有,这是0.15。”指着自己的裆部说,要不是王东生拦着他,他说不定会解开腰带,向王东生证明。
“我看你不傻,为什么晚上学狗叫,还喝人家的尿?”
大叔没有回答,反问一声:“你觉得我被关了多少天?”
“拘留所能关多久,顶多十五天。”
“我已经被关整整一千天了,三年啊,三年。”他闭上眼,眼角有泪光,在昏暗的室内闪耀着,透着哀伤和落寞。
老王愣住了,想说一句这怎么可能,然后想起来,哦,没什么不可能,别看警察表明光彩照人,私下的黑幕多着呢,自己碰到的只是冰山一角,除了休整贪官,对警局也不能松懈,必要时,可以推出一位正直、善良的警官当头,大力整改警局风气。
同一时间,在新浪、网易、搜狐、百度、腾讯、谷歌等各大新闻网中,出现了一组图片,一份视频和一段录音,图片中拍摄了某人走出警局或者开着公车的画面,旁边有份中海早报,时间是10月18,星期二。
视频中的时间是10月17,晚八点,一队穿防弹背心,戴凯夫拉头盔,端95步枪的武警,破开酒吧包厢,将涉嫌嫖`娼的官员尽数逮捕,涉及人数多达一百二十人,除去失足、白领和商贾,其余全是官员,有三十八人,官衔从科员到正厅都有。
录音标题指明了对话人物,是中海常务副市长萧士林和中海公安局局长陈伟,回帖者众,尽是口诛笔伐,侮辱谩骂,明眼人都知道,副市长是在擅用职权,逼迫警方释放违法乱纪的官员,一时间,常务副市长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接受群众的指责和审判。
中海早报,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新华日报,以及各大娱乐媒体记者闻风而动,纷至沓来,蹲守在市政中心大门,长枪短炮,菲林频闪,安保人员赶紧关上大门,把事态报告给上级,再由上级上报给市委书记谢清远。
谢清远非常生气,下令清空会议厅,打开大门,让记者去会议厅等候,然后亲自打电话给萧士林,叫他出面给群众,给人民,给国家一个说法,不论事实真伪,你得第一时间作出回应。
记者们架着双反相机,单镜头反光相机,单点相机,长焦数码相机拍着台上的萧士林,菲林频闪,直晃人眼,没过多久,只听得他咳嗽一声,端起话筒说:“各位,网络上流传的图片,视频和录音,我在刚才已经看过了,我不清楚是谁搞的恶作剧,只希望这种污蔑政府官员的缺德事,还是少做为妙,我们勤勤恳恳,为国为民,图的什么?还不是国家安定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但就是有些人,包藏祸心,图谋不轨,企图分裂,离间官员与百姓间的信任关系。”
“这是叛国的大罪,其言可恕其心可诛。”萧士林面红耳赤,端的是勃然而怒,含恨而发,此情此景,当得演说家希特勒三分风范,唬的记者一愣一愣的,“我萧某人谨言慎行,谦卑礼让,时刻将百姓挂怀在心,把民生放在首位,我又怎会说出这番语句?我希望,各位记者朋友,能够还萧某人清白,还世道大公,在此谢过。”对着前方众人九十度深鞠躬,虽然失了些尊严,但能挽回局面,也是划得来的,能屈能伸,方为英雄本色。
这时,身后的投影幕布突然降下,投影仪打开,播放着17日下午园湖路发生的车祸惨案,从拍摄角度可以看出,这是附近商铺的监控录像,画面不清晰,但车牌号却看得清清楚楚,泸00544,卡宴撞飞限行杆,碾上人行道,撞伤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小孩被带进了车盘底下,然后是交警挪开卡宴救人,接着是卡宴想逃,一个男人用限行杆敲破顶篷,把车主揪了出来。
这一刻,画面停止,镜头放大,车主的相貌渐渐清晰,正是萧士林本人。
萧部长脸上像染了色,青一块紫一块,无地自容,不知所措,试图辟谣说:“这不是我,这是我的秘书。”可秘书是个三十岁的文化分子,戴了酒瓶底眼镜,压根不像。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