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钟秋释放出鬼气的那一刻,所有鬼魂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了过来。
这些鬼魂们常年聚集于此,早就被磨灭了所有的自我意识,只剩下执念将它们永世束缚在这座鬼门关的旧址。
它们的执念,就是消灭鬼魔灵留存在这里的都是当年被鬼魔灵与七圣那场惊世之战所波及的三界士兵,两千四百年的岁月早已让它们近乎疯狂。如今旧日仇敌的气息再度出现,令这些鬼魂结束了漫无目的游荡的状态。
它们,终于等到她回来了。
某一个鬼魂第一个有了动作,它先是看了鬼门关大门遗址的方向许久,随后便迈开了沉重而僵硬的步伐,慢慢走向了往日执念的方向。
实际上,它是飘在半空的,两千四百年的岁月早已让它们的身体不知散落到何处,或许被鸟兽啃噬带走,或许被枯枝、落叶和灰尘深埋到了地下。行走这个动作,只是它们残存的本能反应而已。
它走的每一步都十分沉重,灵体上的鬼气也愈发浓厚,当它身上的鬼气浓度足以和徵灵比肩之时,足下的大地开始轻轻颤抖。忽然,某样东西破土而出,逐渐拼合在灵体上
那是它早已变成化石的骸骨。
破碎的骸骨契合在灵体上,渐渐拼出了一个大致完整的骨架;当最后一块还留存至今的碎骨回归到其应有的位置,一副残缺而狰狞的骨架便真正地行走在了大地之上。
可大地的震颤并没有结束,断裂的兵器、破碎的盾牌、残缺的盔甲、只剩零星碎片的法器早已破碎不堪的护身之物被它的鬼气所吸引,贴合在了骸骨的外层。
它在尽可能找回当年的自己、找回当年的武装。
也找回了心中的仇恨与临死前最后接到的命令阻止并消灭鬼魔灵。
破碎头骨眼窝中燃起熊熊鬼火的那一刻,鬼魂高举起手中的兵器,法器悬浮于其身前,张开了牙齿残缺的下颌骨,带着无声的嘶吼,向着往日的敌人发起了冲锋。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它是第一个鬼魂,但不是唯一一个。在它的身后,无数的鬼魂重塑残躯,再披碎甲,用鬼火燃烧了灵体,进行着两千四百年后的最后一次冲锋。
数万亡灵的鬼气凝聚在了一起,如海啸一般扑向了鬼门关的遗址,破败的城楼之下,是端坐于白骨王座之上的钟秋。
她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仇恨,也体会到了足以与现在的自己匹敌的强大鬼气。不过她没有丝毫动摇,只是摘下了腰带上的一个挂饰,随手丢在了地上。
最近你的事儿好多啊,话痨鬼树望酆都欠揍的声音从王座后面传来,阴森扭曲的枝丫用力伸展了一下,似是在伸懒腰一般,你那么多法器,最近怎么就逮住我一个人使劲儿用,不会换一个啊?
“穆小雅最近接了个项目,木炭厂的。”钟秋没有管鬼树的唠唠叨叨,而是看着自己的指甲,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
大姐有话好好说,什么事儿您吩咐,别老一天天总惦着我这两块破木头。鬼树的语气一下子软了它是话痨,但不傻,这女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万一哪天真把自己送进木炭厂,就自己身上这两块木头,还不够出一炉的。
“封了方圆百里的气息,朕不想让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好说、好说。鬼树赶紧应了下来,它抖了抖树枝,上面悬挂着的、如毒蛇一般的藤条开始疯长,连接着周围每一棵树;地下的树根也开始疯狂延伸,缠绕住了每一棵树的树根。
成了。枝条和树根于数息间将百里之内的树木连接在一起,汹涌而古老的鬼气将其藤根范围内的区域笼罩起来,封锁了其中全部的气息。
钟秋点点头,这棵鬼树虽然话痨了一点,但办事还是很靠谱的,在陪伴自己那么久的岁月中,它从未让自己失望过。
想着,她拈起了破甲刀的法器,但并没有将其化为原形,只是用尖部挑破了手指。她将手指伸向了前方,呼吸间,黑色的火焰从伤口喷涌而出。火焰流到了地上并未散开,而是聚集成了一片火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