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庚抬起头,见是她被送回来,灰败的面色也没有太多情绪。
“...没谁。”
他解释道:“纪帅夫人被人刺杀,纪军的人抓到刺客,穿着有张系军军服标识的衣服。”
“他们抬了尸体来找我辨认,还说这两个人,是东洲细作。”
张夫人攥紧了指尖,才令因恐惧而不停颤抖的手稍稍稳住。
“...大帅,你准备怎么交代?”
张庚再次双手捂头,摇了摇头,声音沙哑:
“还没想好,我想想,我得仔细想想...”
张夫人深深看着他佝偻的脊背,含泪的眼里掠过黯淡、失望和决绝。
“纪帅已经醒了,他要派兵,攻占湖城。”
张庚猛地抬起头看向她,神情错愕惊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张夫人眼眶潮红,缓缓提了口气,一次性把话说完:
“纪夫人私下见了我,她给我们两条出路。”
“要么背上汉奸的罪名,向国人忏悔,然后湖城被纪军踏平,兵马被纪军吞没。”
“要么,杀死汉奸,英勇就义,保留身后名,能给孩子们留一条不必苟且偷生的出路。”
“大帅,你怎么选?”
怎么选?
张庚脑袋里嗡嗡混乱。
是做汉奸,还是做英雄。
前者,张系军不复存在,全家人都被唾骂,且不得好死。
后者,张系军不复存在,作为英雄忠烈之后的儿女,能好好活下去。
这道题谁不会选?
张庚笑了。
他边笑边哭,状态有点疯癫。
他早该知道,纪鸿洲野心勃勃,贪婪霸道。
被他盯上,这是张系军早晚的下场,早晚都会有的下场。
*
当晚深夜,被兵府司严密看管的祥和饭店,突然发出枪鸣声。
紧接着,是一番混乱的枪战。
消息传到军医院时,张庚以及张系军中几位军官,已经在自相残杀的场景下全部牺牲。
“...张夫人在张帅尸体的军装上衣里,发现一封亲笔遗书。”
章谨双手将信奉给秦音,“属下看过,里面列述了几个名字,张庚在信中指认几人疑为通敌叛国的汉奸,那些人全部死在今晚。”
他顿了顿,补充一句:
“都是上将级。”
秦音垂眼,逐字逐句看了信中内容,又递给纪鸿洲,继而问了句。
“张夫人呢?”
“伤心过度,已经安排大夫在照看她。”
秦音微微颔首,“你亲自送张小姐去饭店,让她们母女做最后的话别吧。”
章谨点头应是,转身快步出去了。
另一边。
张庚已死的消息传到叶家时,天色已经微微亮。
叶长青原本打算今早就启程赶往阜城营地,却被副官从床上叫醒,得知这个消息时,愣了许久。
屋里还未点灯,他的脸隐在黑暗里情绪难辨。
好半晌,才沉声厉喝:
“饭店都戒严了,他们哪儿来的枪?!”
副官垂着头,也答不上来。
叶长青抬手捏了捏眉骨,“章谨的人来传的消息?”
“是,军长。”
“去备车。”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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