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牡丹趴在那处不知道是死是活,刘母鼓起勇气起身上前:“你说了什么?是不是攀咬我们家了?”
牡丹惨笑一声:“没听人家说么,她是个聪明人,轻易不会被人糊弄了去,既然找到这里来敢对我动手,那就是有十足证据……”她受了很重的伤,又刚刚小产,说话时急促的喘息着,“找个大夫来,不然,我就要死了。”
刘母摇摇头:“我们哪里还敢帮你,要是继续帮你的话,回头……”
“不管帮不帮我,只要被她针对,你们家都要不得好死。”牡丹痛得发抖,说话时语气却稳,“如今你们家唯一的生路就是指望着我去求得三公子的怜惜,让他看在你们帮我一场的份上,拦住那个女人的报复!普通让卷入大户人家的夫妻之间门斗法,不脱一层皮休想脱身!”
刘母哆嗦着道:“你和启南和离吧,我们家是好心帮忙,你心地善良,别牵连了我们这些无辜之人……”
“心地善良?”牡丹呵呵,“大娘,花楼中出来的女子就没有善良的,我若是善良,也活不到今日。”
刘父觉得妻子的话有理,探出头来:“和离!如果你不要和离书,我们就休了你。”
“休?”牡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你们没有帮上三公子的忙,被三少夫人知道了我腹中孩子的身世,办事不力就是你们家的罪名,再敢休了我,那真的是茅坑里点烛,找死!”
刘家夫妻面面相觑。
他们是挺富裕,但是从来没有和大户人家来往过,也摸不清他们的想法。不过,贵人都不好相处是一定的。
万一三少夫人说的都是真的,那刘家怕是要家破人亡了。
两人越想越怕,楚云梨不以为然,反正,无论谁死,她都不会死。她自己回房,好生睡了一觉。
刘家夫妻到底是不能看牡丹去死,大夫来了后,刘母配了药,还给牡丹熬药。与此同时,她找了相熟的年轻人去城里给小儿子报信,让小儿子务必回来一趟。
等到第二天,还是不见刘启南的人影,刘母不相信儿子丢下家人不管,亲自去了城里一趟,结果人去屋空。
她四处打听了一番,得知儿子昨天都还在读书,还有人约好了今天一起背书,他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只过了一晚上,就让人遍寻不着。
刘母跑了一整天,回到家里时,一家子都等着她做饭来吃,不仅如此,院子里连她一起六口人,除她之外所有人都要喝药,更气人的是,每个人的药还不同,不能混在一起熬。然后,她做好了晚饭又给几任熬药,等到忙完已经是深夜。
夜深了,刘母却不能躺下,她还得想想去哪里找小儿子。
一夜辗转反侧,鸡都叫了两三遍才睡着。天蒙蒙亮时,刘家院子被人砰砰敲响,刘母也知道开门这事指望不上别人,拖着困乏的身子出门,然后发现门外站着一个年轻书生,此时满脸焦灼。
“刘伯母,刘兄找到了!”
刘母还来不及欢喜,就听书生道:“他似乎是女人结了仇,被人打伤后丢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被一个乞丐给发现了,这会儿人病得很重,浑身上下都是伤,人在医馆之中昏迷不醒,你们快去看看吧。对了,记得多带银子,他伤得那么重,诊费药费不是一笔小数目!”
之前没找到刘启南,刘家夫妻就怀疑小儿子是出了事。此时刘母几乎一宿没睡,又听到了这样的噩耗,当即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要往前倒。书生见状,伸手将她扶住。
“刘伯母可要撑住,刘兄还等着你去救呢。”
刘母:“……”
一家子老老少少都指着她,她真的感觉自己要撑不住了。一张口,竟然吐出了一口血来。
朦胧的晨光中,吐出来的血落在地上后成了一片黑色,刘母吓一跳,村里人在生病后大部分都是忍,忍不住了才去看大夫,等到开始吐血,那就真的命不久矣。
刘母不想死,心里一害怕,整个人直直往下倒。
书生也被吓着了:“伯母,你们家里其他的人呢,让他们出来帮帮忙啊!”
听到书生这话,刘母更是绝望。一家子老老少少好几口人,但此时却谁也指望不上。
男人在看到牡丹身下的血后就被吓着了,喝了药也不见好转。大儿子的腰伤还未痊愈,大夫再三嘱咐不能劳累不能干活,大儿媳妇一干活就要晕,大夫那意思,大儿媳再操劳随时可能会死,女儿浑身是伤,还刚刚落了个孩子,更是指望不上。至于小儿媳妇……不提也罢。即便小儿媳妇没有落胎,也不可能真的让她去救小儿子。
两人又不是真正的夫妻,小儿媳妇身后的主子可是知府家的公子。小儿子若是不避嫌与之传出了闲话……他有几条命敢和知府公子抢人?
并且,这一次小儿子出事,刘母就怀疑是三少夫人或者是三公子动的手。
怀疑只能压在心底,刘母不敢去求证。无论哪一个,她都得罪不起。
指望不上家里的人去城里帮忙,刘母只能勉力打起精神,坐上书生的马车去城里见儿子。
楚云梨听到外头的动静之后,飞快起身,兴致勃勃要去城里帮忙。
刘母没有拒绝,这种时候,即便是带一个废物在旁边,也比她一个人要好。
去城里的一路上,刘母想到自家的日子每况愈下,一天比一天倒霉,忍不住放声悲哭。
刘启南被打得跟猪头一样,整个头脸都满是青紫红肿,躺在那里无知无觉跟死了一般。刘母哭了一路,想着自己要打起精神听大夫说病情,这才止住泪水,可她进医馆看到儿子的惨状,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满脸,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大夫,我儿子要不要紧?麻烦您多用好药,银子我有。”刘母哭哭啼啼,慌慌张张掏荷包。
大夫看过了太多像刘母这般伤心的亲人,叹气道:“银子的事不急,你先镇定下来,我跟你说一下病人的情形。”
刘母忙不迭点头,看到儿子伤得那么重,她就知道不乐观,想问又不敢问。大夫主动说自然最好了。
“有几处伤得很重,右手和左脚的骨头都断了,这些都是次要的。”
听到大夫这话,刘母要晕过去了,骨头都断了还是次要,那什么是主要?
“头上的伤比较严重。”大夫伸手指了指刘启南的头,“不光是外伤,还有内伤,我都不知道他能不能醒过来。醒过来之后,可能还有其他的病症……头很复杂,受伤之后会影响全身各处,也可能变成个傻子……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
刘母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她寄予厚望的小儿子,怎能变成一个傻子呢?
本来还以为帮了知府三公子的忙,明年就能考中秀才,当时即便不往上走,一个秀才的功名也足够全家用了。
随着刘母晕倒,一阵鸡飞狗跳,大夫看见了和刘母一起来的楚云梨,伸手招了招:“你是他们的家人吧?把这些药拿去熬,熬了之后灌下去,药费……等你娘醒了再说。”
刘母很快就清醒了过来,惦记着儿子伤势的她,便是晕倒了,也是挂念着的,醒过来之后一把握住了楚云梨的手:“宝云,我在做梦对不对?启南没有受伤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