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南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努力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发现扯不动后,哭着道:“母亲,我带了吃的,还有伤药,你先放手,我好给你拿。”
楚云梨不放手,漠然道:“按照冯大人所说,我们陈家是反贼,既然如此,你这个陈家的儿媳妇就不应该大剌剌出现在这。刚才我还听到你在外头叫嚣什么令牌,南月,我又不是傻子。你不告诉我真相,送来的东西……我们母子哪里敢用?真要是用了,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高南月张了张口:“母亲,我绝对没有害你们的心思,真的,你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别扯那些乱七八糟的,告诉我真相。”楚云梨质问,“你口中的阿志,是不是摄政王爷?”
高南月不敢与她对视,哪怕这黑暗之中的距离根本看不清对方脸上的深情,她还是慌张地低下头去。
“母亲,有些事情,你们知道得越少越好。把东西收下吧,能用就用,这些是我自己亲自挑出来的,绝对不会有毒。回头我会尽力帮你们求情,如果能得以脱身,不要再找我,就当我死了吧。”
她将东西递进来。
楚云梨并不伸手接:“我要知道真相,不想做个糊涂鬼。”
高南月看她不接,干脆将那些药瓶和的东西一股脑从栏杆缝隙之间塞了进来。
“我不能说!母亲,照顾好夫君。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的。”
楚云梨追问:“如果救不出呢?”
“救不出……”高南月已经起身背对着她,一字一句地道:“那我就陪夫君一起死,他不会让我死的。为了让我活着,一定会放了你们!”
楚云梨只想呵呵。
上辈子高南月在差不多的时辰出现过,也说了这种话。用死来威胁人,只有对在乎她性命的人有用。
高南妃家中还有弟弟妹妹,也没什么富贵的亲戚,陈芙蓉一听就知道,多半是她在外头招惹的男人。
她听见高南月说得这样笃定,又想着母子俩没有做坏事,以为真的能脱身,结果,第二天也不知道天亮了没有,忽然出现一群人将母子俩拖了出去乱棍打死。
临死前,那位摄政王出现了。
原来他一直带着高南月藏在暗室之中,吩咐人打母子俩时,两人就在暗室里看得清清楚楚。
说到底,高南月认为自己已经是有夫之妇,摄政王也有了摄政王妃,两人就该各过各的日子。哪怕被摄政王强娶豪夺,她也宁死不从。
摄政王狠揍母子二人,就是想让高南月答应留在他的身边。
高南月不松口,母子俩就会一直受罚,直到被打成肉酱。
陈芙蓉最后的印象中,看见高南月点了头。
一瞬间她只想骂人……要答应不能早点吗?
非得让母子俩被打死了才点头?
*
接下来一个晚上,周围几间牢房并不消停。磨牙声,打呼声,还有惨叫声,各种声音交织。刚来这种地方的人,根本就别想睡着。
楚云梨强迫自己入睡,直到有凌乱的脚步声过来,她才睁开了眼睛。
又是一群看守,板着脸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将这母子二人带走,上头有吩咐,今天必须要审出真相。”看守目光落在楚云梨身上,“不想受罪的话,最好是实话实说。”
楚云梨叹息:“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单纯的生意人,这么多年连多余的铁都没买几块……没有铁就没有兵器,拿什么来谋反?你们这些当官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闭嘴!”看守一脸严肃,“谩骂朝廷命官,死罪!”
楚云梨呵呵,一路往刑房走,一路嘲讽道:“说得好像谋反不是死罪似的。我们母子要是招了,怕是要被凌迟处死。如果不招,又要被你们打死,反正到了这种地方都是死,区别只是怎么死而已。那我趁着还没事之前骂你们几句解气不行么?”
她回头:“要不,你现在就直接砍死我?”
换了别人,看守可能会动手打一顿泄愤,但这是上头点名要的人,他不敢做多余的事,哪怕气得胸口起伏咬紧了牙关,还是没有动手,只是一鞭子狠狠抽在地上。
“走!”
就是上辈子母子俩丢命的那间刑房,还没有进门就能闻到一股血腥味扑面,让人几欲作呕,地上已经变成了暗黑色,在此之前这地方不知道积攒了多少鲜血才会让地砖变成这样的颜色。
陈利民在被拖过来的路上醒了过来,只睡了一晚上,他感觉自己好转了许多。昨天伤得很深的地方此时都已经结痂。
他抬头看见这间刑房,眼神里露出了几分恐惧。
“你们放了我娘,怎么对我都行。我娘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要谋反的人是我。”
楚云梨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住口!谋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那些远亲或许逃得一命。我是你娘,绝对是逃不掉的,咱们又没有谋反,别认这种乱七八糟的罪。”
她吐字清晰,说话不疾不徐。
陈利民看着这样的母亲,愣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