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的人一个都没逃掉。
楚云梨心里明白,这些人应该是想装作意外的样子把周大明拖入局,如果周大明真的死了,兴许会有个把人替他偿命。却也仅此而已。
如今周大明没出事,这些人哪怕到了公堂上,最后多半也会和解。
果不其然,小半个时辰之后,追到衙门里的楚云梨看着两边的人握手言和,然后各回各家。
那个头上受了伤的混混昏迷不醒,已经得了几十两银子的赔偿,他家里人都特别满意,离开时有说有笑。
周大明有怀疑他们在针对自己,但找不到证据。他明日还要上工,强迫自己不多想,回去后倒头就睡。
楚云梨没睡,她悄悄出门,去了其中一个混混家附近打听。
混混罗,之前有人追债,他怕得好多天不敢回家。这两天却天天归家,追债的那些人也不见了踪影。可以说,他是突然得了一笔横财,解决了自己的麻烦。
知道了这些,楚云梨都不打算去问罗,问了也不一定问得出来,反正她知道,有人在针对母子俩就对了。
*
这口气,楚云梨咽不下去。
于是,她颇费了一番功夫,打听到了钱宝华的行踪。
钱宝华天两头会与那些酒肉朋友一起去他名下的赌坊玩乐,一般赌完了还会去花楼转一转。
楚云梨将自己抹得乌漆抹黑,潜入了花楼之中。然后混成了送水的婆子。
钱宝华今儿玩了不少花样,郁闷的心情却没有丝毫缓解,听着琴声,还发了脾气。
“滚滚滚,弹的什么玩意儿?”
弹琴的女子连滚带爬退出,钱宝华怀中的花娘笑着摸他的胸口:“公子,不要生气嘛,不喜欢弹琴,咱们玩儿别的。”
她眼神和语气包括手上动作都满是挑逗之意,钱宝华来就经不起撩拨,弯腰将人抱起丢在床上,准备一亲芳泽。
敲门声传来,钱宝华皱眉:“滚!”
他身下的女子撒娇道:“公子别急,长夜漫漫,时间还早,咱们先洗……”
钱宝华重新低下头:“一会儿再说。”
“公子。”女子娇声道:“刚才妾身见了其他客人,身上有味儿。”
钱宝华心里有点膈应,立即起身。
楚云梨低着头,抬着一桶水进门,余光一扫,就将屋中情形收入眼中。她老老实实将水打好,外面两人嬉笑着进来,打打闹闹搂搂抱抱,谁也没瞧她。
其实这是个动手的好机会,她只需要一抬手,就能将那位花娘打晕。但楚云梨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现如今她根基不深,在这里动手,会惹恼花楼的东家,等到出了事排查她这个凶手时,那些下人也会受牵连。
于是,楚云梨退了出去。
她到了楼下,打晕了钱宝华的车夫,自己穿上了一身灰扑扑的衣裳,靠在马车上等。
等到了日上中天,钱宝华一身脂粉香气,醉醺醺地从楼里出来。上马车的时候还踹了楚云梨一脚:“没眼力见的东西,怎么不上去叫我?这个时辰回去,一会儿本公子又要挨说。”
他爬进马车之中,就着趴伏的姿势呼呼大睡。
等到钱宝华醒过来时,发现周围一片漆黑,马车里的灯笼都没亮。周围除了虫鸣声,再无其他动静。
钱宝华心里莫名有点慌:“水发?”
楚云梨狠狠一拳,砸在了他的下巴上。
钱宝华挨了打,整个人往后仰倒,狠狠扎在了马车上,后脑勺都撞得咚一声。他一手捂下巴,一手捂后脑勺,质问:“你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谁?聪明点,把本公子送回府里,否则,你和你的全家都一定不得好死。”
楚云梨不管这么多,劈头盖脸冲着他一顿砸,把人打得连喊都喊不出了才收手。
“再欺负人,我弄死你!”
钱宝华只觉一头雾水,他都不知道自己欺负了谁。眼瞅着那人等着自己回答,他忙不迭点头。
楚云梨呵斥:“说话!”
“是是是,以后我再不敢了……好汉饶命!”钱宝华说话时,声音都是哑的,浑身都在发抖。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怕死。
楚云梨又把人踹了几脚,这才钻入了边上的草丛之中。
大晚上的,钱宝华一个人在荒郊野外,一会儿怕狼,一会儿怕鬼,一夜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天亮了之后,他发现自己在城门外不远处的官道旁边。
他浑身是伤,自己挪动不得,嚎了半天,嗓子都喊哑了,总算有人发现了他的存在,又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被倒腾到了府里。
柳氏得知儿子受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孩子虽然经常半夜才回来,也偶尔会在外头过夜,但是从来都很有分寸。这些年在外头,混是混了一点,从来没有受过伤。
她匆忙赶到儿子的院子,刚好看见大夫在给儿子治伤,当她瞧见儿子身上的青紫伤痕时,几乎站立不住。
“是谁干的?”
钱宝华回到府里,感觉自己是死里逃生。此时只想让大夫赶紧把伤包扎好,他能好生睡一觉。听到母亲的问话,他不想回答,实在是没有力气。
柳氏转头去找儿子的车夫,才得知人昨天晚上被人打晕了丢在花楼的池子里。差点被淹死,这会儿咳嗽得厉害,发着高热昏昏沉沉,一问不知。
钱正平都已经出门了,听说儿子受了伤,急忙忙赶回。
他知道钱宝华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之后,原先对儿子十分的感情也只剩下了两分。他本来是不想回来的,但是在柳氏和柳家人面前,他还是得装一下慈父。
“怎么弄成了这样?”
钱宝华被大夫折腾一场,感觉又死了一回。瘫在床上想着是谁会这么对待自己。听昨天晚上那个凶手话中之意,似乎是来寻仇的。
他最近没有得罪谁呀?
唯一对付的就是周家母子……周家母子应该没有这个本事才对。
钱正平已经从妻子那里得知,昨晚上钱宝华是在花楼中被人带走的。他对这儿子本身就没有多少期待,得知人居然去逛花楼,当场气不打一出来。
“孽障!你居然去那种地方,是嫌自己命长吗?”
他越想越怒,叫嚣着要去拿家法。
柳氏心疼儿子,呵斥:“你有那个精力,赶紧把凶手找出来要紧。宝华去花楼,那是去见世面,以后好帮你待客的。”
看到柳氏这样护着儿子,钱正平忽然就不气了,慈母多败儿。她自己愿意把儿子宠成一个纨绔废物,他才懒得管。反正又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他费什么心?
想到此,钱正平转身就走。
柳氏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忙问:“宝华伤成这样,你不在边上守着,要去哪儿?”
“我又不是大夫,守着有什么用?”钱正平张口就来,“我去查一查凶手。”
柳氏不再阻拦。
钱宝华昏昏沉沉睡了日才缓了过来,他有了几分精神,喝了一碗汤后,找到了母亲。
“娘,凶手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