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这是何家人送的信。
而李父来京城的一路上,自然是要打听的,他已经得知,今年新科状元夫妻俩截然不同的命运。
外面都在传:都以为新科状元是咸鱼翻身,从此带着全家改换门庭。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新科状元身陷囹圄,反而是状元的妻子救了皇子,得了皇上的另眼相待。成为两三位皇子的救命恩人,往后几十年,只要不犯错,都能享尊容富贵。
楚云梨语带慎重:“有些事情不太好让外人知道。”
李欢欣一脸不赞同:“我们又不是外人。”
李家父子听明白了另一层意思,李欢愉接话:“如果不太好说,那就别说。”
京城可不是西城那一亩三分地,这种地方达官显贵遍地,有些事情知道太多,对自家不好。妹妹不说,肯定是有这方面的考量。
李父颔首:“累得很,这院子有没有我们住的地方?”
那当然是有的。
只为了李欢愉体贴的不追问,楚云梨就乐意招待他们。她吩咐人去准备客院,又让人送来了饭菜,解释:“你们事前没打个招呼,我不知道家里有客。没提前准备,所以……”
“三妹这是在怪我们?”
说话的人是李欢喜的一姐夫姚斌,前几年就已经考中秀才,那时候他的名声不比何光泽小,为了和他结亲,李父找了好多人去说。
虽然结了亲,李欢欣却过得并不好。姚斌根本就不愿意在自己还是秀才的时候定下婚事,说白了就是嫌弃李家门楣太低。
姚母是西城有名的绣娘,每一副绣品都能卖出很高的价钱,姚家的宅子和姚斌读书,所花费全都是她赚的钱。因此,姚斌在西城求学,其实不差钱,不差钱他就不喜欢李家这种小富,帮不上什么忙。儿子儿媳举家上京,她也跟着来了,此时楚云梨还没答话,她已经接过话头:“阿斌,好好说话,大家都是亲戚,你别太计较了。”
楚云梨心下呵呵,合着姚母也觉得她这话说得不对?
让儿子大度不计较,不知道的,还以为楚云梨做了多少怠慢亲戚的事呢。
可她做什么了,不就是随口一句么,再说,楚云梨这话是对着自己亲爹说的。也是实话啊,他们确实来得突然,难道说错了?
气氛有些僵硬,李欢欣很焦急,扯了扯男人的袖子。
姚斌板着脸,甩开她的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楚云梨:“……”
胆真肥啊!
夫妻之间再有怨气,当着妻子娘家人的面,都不该闹起来的。
李欢欣脸上露出几分无措,还有些不自在,为了防止男人说出更难听的话,她不敢再上前。
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楚云梨想到了曾经的李欢喜。
会读书了不起啊。
读书明理,该比普通男人更尊重妻子才对,结果这样的态度,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楚云梨张口就道:“夫妻之间,拉扯都不行,那妻子还不如你同窗亲近。既如此,你娶妻做什么?直接和书本与同窗作伴就好了啊。”
一番话,引得所有人都望了过来。
就连李父,脸上都满是诧异之色。李欢欣没想到妹妹会为自己出头,欢喜之余,又有些紧张。
姚母呵呵:“一个小姨子,管到姐姐姐夫的房里去了,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楚云梨刚刚送走太子,正觉无聊。姚母就凑了上来,她顿时一乐,反问:“几位站的是我姐姐的屋子?”
姚母没想到她会抠字眼,换做其他的女子被姐姐的夫家这样嘲讽,早就羞得面红耳赤了,这脸皮可真厚。
“阿斌,我们走!不要在这里讨人厌了。”
结亲七年,别看李欢欣已经为姚家生了一双儿女。姚家人在李家面前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不高兴了都是李父放低身段去哄的。
姚母说走就要走,拽着儿子:“我都说了不来,你为了亲戚的事千里迢迢,舟车劳顿,人家却不体谅,一进门就找你的茬。这是没出事……”
楚云梨接话:“就是出了事,你们又能帮上什么忙?”
李父闻言,一脸的不赞同,因为姚家人是他请来的。他听说女儿女婿出了事后,一时间六神无主,想着到京城这种地方多读点书的人应该会少吃点亏,也能比他主意多些。于是备了厚礼亲自登门相请。
“欢喜,道歉!你姐夫愿意来这一趟,事前也不知道你能得皇上青眼,他们为了救你来的。”
看在李父为了女儿千里奔走的份上,楚云梨不情不愿道了歉,其实心里明白,明面上姚斌跑一趟是为了救他们夫妻,实则就是想和新科状元的妹夫拉近关系,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时候救了新科状元,感情自然是非比寻常……不用问,她也知道,这一路的花销肯定都是李父出的。
不花钱,还能为自己谋好处,就算救不出人,谋不到好处,他自己也没有丝毫损失,到京城还能增长见识,回去后不说在夫子那里被另眼相待,在同窗之间,也是吹嘘的资本。
姚家这种人,当初娶李欢欣不情不愿……李父没有权没有势,就是有点小钱,姚家真不答应这门婚事,李父也不能强迫啊!勉勉强强答应了,又一副委屈的样子需要别人哄着,在楚云梨看来,都是惯的。
就如何家,也是李父太给他们脸面,才一个两个都看不清自己的身份,真拿自己当一盘稀有的菜,一句难听的话都不能听。既要又要,李父愿意纵容,楚云梨却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