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请去问案,那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说到缉拿,几乎就是等着定罪了。
当然,欠钱不还这种事,只要把钱还了,就能平安脱身,关键是胡昌盛还不起!
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岳父一家帮忙,可他人在这里,也亲眼见识过了一家人的决心,没有一个人肯帮他的忙,也就是说,这一场牢狱之灾他多半是避不开了。
一瞬间门,胡昌盛很慌:“大哥,帮帮我!”
眼看温盼安没反应,他目光落在楚云梨身上,哀求道:“乐琳,过去是我不对,我不该负你,我该把你送到别的男人床上。可我都是被逼的,你谅解一下我吧,只要你帮了我这一回,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
楚云梨似笑非笑:“这满府上下有那么多的人,都愿意为了我赴汤蹈火,不差你一个。”
她摆摆手:“让大人进来。”
胡昌盛一着急,直接跪下了。
“乐琳,求你了。我能走到如今,你也付出了不少心血,你真就忍心看别人毁了我吗?”
他说到这里,涕泪横流。
“胡昌盛,你搞错了一件事。”楚云梨面色淡淡,对上他目光,她一字一句地道,“想毁了你的人,是我。”
胡昌盛:“……”
他知道!
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他才会跪下忏悔。
可哪怕他跪下了,柳乐琳似乎也没有要原谅的意思。
难道他真的要完?
胡昌盛很不甘心,又开始哀求。外面的大人带着一群衙役进门,不由分说直接将他带走。
都被拖着走了,胡昌盛还在求情。
直到人消失在园子里,楚云梨才起身:“夫君,若是无事,陪我去瞧热闹吧。”
温盼安自小就体弱,温久和白姨娘有意把他养废,自然没想让他读书习字,他想要重新捡起来科举入仕并不容易。当下还能举荐,但也要有一定的好名声。
他暂时不急,因此是得空的,夫妻二人换了一套外出的衣衫,坐着马车去了府衙外面。
京城府衙外,每天都有吃饱了没事干的富贵老爷守着,不为别的,只为看戏。
两人的马车停下时,府衙外已经有许多人了。不知道是本来就在这里,还是被胡昌盛引来的。
关于胡昌盛欠钱不还的事情,本也不需要审。白纸黑字的借据还在,胡昌盛暂时拿不出这笔银子,又想要脱身,唯一的法子就是姜三宽限他一些时日。
因此,他不停地保证自己一定会还债,好话说尽,只求姜三给他一个机会。
可惜姜三身不由己,不然,他绝对不会和一个朝中官员过不去,尤其这个官员还是尚书大人的女婿。
“胡大人,我不要利息了,你就把本钱还来。”姜三心头苦得很,他也不想站在这里啊。这放利钱的人,有试问有几个愿意跟管家打交道的?
胡昌盛能够凭自己走到如今,并不是个傻的,瞬间门就明白了姜三的意思。他无意与自己为难,也是被人所逼。
柳乐琳气性也太大了!
他一回头,就看见了哭哭啼啼的母亲,还有神思不属的温盼柔。
紧接着忽然人群让开一条道,两把椅子摆到最前面,他正想着谁这么大的派头,就见柳乐琳夫妻二人携手而来。
乔氏也不笨,从姜三话中听出了他的身不由己,加上内宅之中的柳乐琳都得了消息赶来,不用问也知道谁是幕后主使。她转身扑到了门口:“乐琳,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毁昌盛,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冲着我来吧,我受着。”
她一边说着,作势要跪。
楚云梨从头到尾没有伸手拉,更没有开口阻拦。
乔氏本来是假跪,一咬牙干脆真的跪了下去。
在当下,长辈送晚辈下跪,晚辈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乔氏并不想与柳乐琳撕破脸,可她太可恶,明明自己已经嫁入了尚书府,过得这么好了还揪着不放。
忒小气!
围观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谁是谁,却也有人知道。有人低声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他们各自的关系,一时间门所有人看向楚云梨的目光都不太对了。
不管胡昌盛做了多少对不起她的事,乔氏都是长辈。长辈都下跪了还不肯松口,这也太……不合适了。
当然了,也有人认为胡昌盛负心在前,柳乐琳不肯原谅也在情理之中。
就在众人三三两两议论之际,楚云梨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一脸惊讶:“伯母,你怎么跪下了?赶紧起来,快!”
她作势要起身,但她身边的丫鬟机灵,已经飞快上前去拉。
乔氏咬牙:“你要是不帮忙求情,我就不起。”
这不是耍无赖吗?
楚云梨心下冷笑,她说不起就不起了?
一个丫鬟扶不起她,另一个婆子上前,两人愣是用蛮力将人扯了起来。
乔氏:“……”
那丫鬟手劲好大,还掐她!
温盼安出声:“你这长辈好生无礼。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能因为胡大人认识我夫人,且我夫人还有几分面子,就让我们逼着人家不需要要债呀!”
他一脸疑惑:“一千五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你们家做什么花了这么多?还有,花钱呢,富裕人家是富裕的花法,穷人是穷人的省法。胡大人一年的俸禄才二百多,好家伙,你们开口就借这么多,这是打算还一辈子?还是你一开始就打算好了要让夫人凭着身份帮你压服债主,不许他们要债?”
银子的去处……那是绝对不能提的。
胡昌盛面色灰败,他除了求姜三和柳乐琳之外,再找不到其他的人帮忙。毕竟那些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一般人也帮不上。
再说,别人都会想着胡昌盛是尚书大人的乘龙快婿,人家岳父都不管,外人插手,会显得自己多管闲事。别到时候忙没帮上,再得罪了尚书,那才是得不偿失。
前后不到一刻钟,眼看姜三不松口,楚云梨不肯帮忙,大人只得将胡昌盛收押。
二十出头就考中进士的年轻官员,就这么沦为了阶下囚!
温盼柔一脸恍惚。
她愿意嫁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官员,可从没想过嫁一个犯人。哪怕只关几天就放出来,性质也绝对不同。
她要回娘家!
不,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