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吓一跳。
他家公子长得好。
凡是见过他的公子的人都是这种想法,也就是公子这些年来一直生病没有出门,这才没有传出美名。
可他万万没想到从小地方来的胡夫人居然这么大的胆子,哪怕只是一句玩笑……公子再弱,那也是出自尚书府,她疯了么?
随从沉下了脸来:“胡夫人!”
温盼安就觉得这称呼刺耳得很:“春来,改改口。柳姑娘与胡大人已经和离了,别乱喊!”
随从有点儿委屈。
他可是想给公子讨公道呢,公子也是,就没发现这女人在占他便宜吗?
他还想要说话,就听公子道:“你先在外面等着,我和柳姑娘有重要的事情商谈。”
大门关上之前,给楚云梨送饭的伙计也到了。她亲自接过吃了一半的早饭,又将门踢上。屋中只剩下二人,她将饭菜放下时,见对面就只有两盘点心,顿时一脸的不赞同。
“你都弱成这样了,该吃点好的。”楚云梨扬声吩咐,“送些补汤来。”
两人见面,没有生疏之感。温盼安含笑看着,并不阻止。
“我就说嘛,明明柳姑娘看似柔弱,实则坚韧,应该是豁出命去也要为自己讨个公道的女子。昨天春来被拒绝,我就挺意外,还想着亲自来劝一下。现在我算是知道原委了。”
都换了一个人,脾气肯定也变了呀。
柳乐琳悲愤之下,多半愿意豁出命也要为自己讨公道,正如她冤屈难解,分出灵魂之力也要让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一般,这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温盼安以为自己来一趟后,打消了她的顾虑,应该能让她将温盼柔告上公堂。
两人对坐着吃饭,在这期间,温盼安已经让春来去准备一副银针。
针灸这事,不能让人知道。可温盼安这身子弱得很,只剩下一口气了。方才楚云梨看见的汗水不是错觉,温盼安已经到了每动一下都疼痛难忍的地步。
“我搬到外面来住,尽快让人上门提亲。”温盼安疼得身子微微发抖,汗水都把头发打湿了,说话的声音却很轻松。
其实是故作轻松,楚云梨又扎了一针,疼得他又抖了下,没好气道:“快住嘴吧。小心晕过去。”
如果换一个人趴在这里,早就晕了,也就是温盼安意志力非凡,才能在痛得出一身又一身汗水的人情形下还能开口说话。
温盼安看着身下玫红色锦缎上绣着的菊花:“我想跟你说话,今日真的欢喜。”他伸出瘦得只剩下骨架的手,握着了楚云梨的手指,“很欢喜。”
楚云梨眼眶有些热,任由他握着。
等到拔出银针,温盼安身上的衣衫早已湿透,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但他的疼痛却比先前轻松不少。他让春来送浴桶和水上来。
春来心里泛起了嘀咕,公子该不会真的被那个女无赖欺负了吧?
不过听着声音,公子好像一点都不勉强,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问。
热水打来,温盼安泡了一刻钟,站起来时,身子已经已经能站直了。
楚云梨早已退到了隔壁。
温盼安穿好衣衫后,嘱咐:“春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春来已经发现,自家公子像是吸足了精气似的,整个人好了不止一点。之前像是活不了多久,只强撑着一口气。此时……那病像是有得治了似的。
难道柳乐琳是个狐狸精?
“小的知道。公子好转的事情不能往外说,更不能说是因为柳姑娘才好的。”
温盼安早已经想好了说词:“柳姑娘的母亲曾经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她身上有一颗能够起死回生的药,刚才给我用了。”
春来闻言,面色一言难尽。嘀咕道:“长得好就是占便宜。”
温盼安扬眉,也不解释:“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你家公子我弱成这样,若不是遇上柳姑娘,怕是活不了几天。她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了,以后你对她要客气一点。”
春来是唯一一个在主子病得要死不活又被所有人看不起后依然留在温盼安身边的人。温盼安的愿望之一就是让他平安康健。
“嗯,回头我也去谢她。”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京城里没有秘密,二人也没想着掩饰。到了外面后,去找了个中人,租下了一个两边相邻的小院。
这城里离尚书府近便又空置的小院,只有荷花街。也就是古明关押柳乐琳的那条街。
一切还算顺利,这边的院子几乎都带着家具。楚云梨还请了个大娘照顾自己起居,大娘人一到,就让她去采买要用的东西,下午就已经安顿了下来。
隔壁温盼安也差不多。
值得一提的是,温盼安昨天才到。手头的银子不多,从租院子起就是花楚云梨的银子。
当然,想要在这京城安顿下来,千两银子花不了多久。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温盼安不是没有银子,只是被家里的其他人给霸住了而已。
他之所以拖着病弱的身子出门,就是怕柳乐琳被人害死,或是直接回乡。到时再想把人找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