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常浩南自己觉得有点过于中二,提议把前面两个字取消,定名为“息壤”模块化防洪加固套件。
这样就显得正常多了。
并且还保留了原有的华夏特色。
丁高恒和怀国莫俩人加起来都快120岁,自然也不可能在这种细枝末节上非要和常浩南争个高下。
因此这种未来在全世界防洪救灾领域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设备,就这样被三个人花费短短一分钟时间确定了名字。
尽管前面连续两天几乎不眠不休的工作让常浩南感到有些疲惫,但看到自己的研究成果顺利落地并应用于抢险救灾之中终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接下来,就是投入生产,然后再运输到需要的地方了。”
后者长舒一口气,内心中的担忧和紧张也总算减轻了些许。
“放心吧,我们是按照就近原则分配的生产任务,在位置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保障距离几个高风险江段较近的工厂优先生产,唯一的问题是那种高吸水性树脂,由于工艺流程特殊,目前能大批量供货的厂商都在浙省和鲁省,不过军队那边已经派出了专门的运输部队保障原材料供应的畅通无阻。”
在救灾组织能力这方面,华夏说自己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你已经做了所有你能做的,剩下的任务,就交给我们了。”
丁高恒伸出手,拍了拍常浩南的肩侧,略带感慨地说道:
“而且啊,看来我们的小常同志,除了在研究军用装备这方面是一把好手之外,搞起民用技术来也是丝毫不差。”
后者轻轻摇头:
“无论是研究武器装备,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们的最终目标都是守护国家和人民的安全,殊途同归罢了。”
作为一个军工出身的研究人员,开发新的武器装备固然很爽,但救人所带来的成就感也绝对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既然有这样的能力,那为什么不做呢?
听到这句话的丁高恒一愣。
记忆角落中的些许碎片重新涌入脑海。
那是一位故人,一位前辈,在临终前也说过类似的话——“我不爱武器,我爱和平,但为了和平,我们需要武器。”
“说的好啊,说得好……”
他的声音不大,几乎是在喃喃自语。
恍惚之间,丁高恒仿佛又回到十几年前的戈壁滩上。
大地震颤、天空轰鸣,眼前浮现起核武器爆炸时的烟尘和闪光……
一直过了几分钟,他才回过神来,并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现在时间紧急,不是追忆过去的时候。
于是,迅速调整好情绪之后,丁高恒重新抬起头;
“对了,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有几天没好好休息过了,我让人给伱准备了早饭和招待所的一个房间,你直接去那边休息一下吧。”
这确实是物理意义上的瞌睡来了递枕头。
之前一直处在神经紧绷的状态还不觉得,现在骤然放松下来,才感觉到一阵阵困意上涌。
“也好。”
他知道丁高恒说的没错,自己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这些了,之后的任务,属于其他人。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雨,一直在下。
一周之后的一个傍晚,江陵长江大堤附近的防汛抗旱指挥中心。
一个穿着雨披的身影正在里面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
说是指挥中心,其实就是用几个帐篷临时在地势稍高处搭建的一个地方,在旁边架起一组专门的天线,用于跟前方各个监测点,以及后方的江城和京城进行联系。
“报告副总指挥!”
话务组长放下无线电,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那个身影面前:
“沙市监测站报告,水位已经达到44.68米!”
得益于全新的平流层通讯中继技术,即便在地面通信站遭到干扰或者破坏的情况下,仍然可以维持信息的正常上传下达。
这可能是眼前唯一的好消息。
然而这个“好消息”给他带来的,却是如同晴天霹雳般的坏消息。
按照国家此前就出台的《防御特大洪水方案》,当沙市水位超过44.67米时,就应该立即着手准备分洪工作。
但分洪这两个字说起来容易,真到了要做出决定的时候,却又是难比登天。
之前几天,已经有专家组进行过测算,分洪会导致921.34平方公里土地被淹,保守估计的直接经济损失将近200亿元。
但如果不分洪,那么上游的洪峰将会与中下游同样已经形成的洪水遭遇,把所有压力都转移到
而且,一旦江陵长江大堤决堤,那么包括江城三镇和大半个赣省在内整个下游地区就将成为一片泽国,损失就更是难以估量。
抉择,摆在了防总副总指挥钮懋升的面前。
“分洪……”
他犹豫了一瞬间:
“最终是否分洪,我需要上报请求最终的指示。但事不宜迟,现在马上动员起所有能够动员的力量,先通知到分洪区的群众,务必在明天中午12时之前全部转移到安全地带,决不能漏掉任何一个人!”
做最好的准备,和最坏的打算。
“是!”
话务组长迅速转身回到设备前面,开始部署具体的转移工作。
很快,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响起,电视、广播、大喇叭,以及挨家挨户敲门的工作人员都开始通知同样的内容——
《分洪准备及转移安置指挥部转移令》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有人在,家毁了可以重建……”
重重口号穿过大街小巷,回荡在江陵上空。
钮懋升双拳紧握,神情紧绷。
农田水利专业出身的他自从毕业就一直在水利系统第一线工作,曾经多次参加和指挥过京津冀和黄河沿岸地区的防汛抢险工作,也称得上是身经百战。
但眼下情况的严峻程度远远超出了以往任何一次。
恐怕只有他并未直接经历过的1954年特大洪灾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而一想到自己看过的档案中有关那次洪灾的描述,钮懋升就只觉得遍体生寒——
仅直接由于洪水而丧生的人数就超过3万人,如果再计算各类次生灾害,那么最终的数字可能还要提高一个数量级。
尽管理智告诉他,如今长江全流域的水利设施绝非40年前可比,灾害预防和次生灾害控制能力也远超当年,但感性上,不担心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