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比当年好太多了。”
安洁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坚定的柔和,没有任何刻意的掩饰,那种来自深入骨髓的关于过去追忆的悲哀仿佛随着声音直接传达给了叶菲姆。在她沉重的话语后,沉默仿佛变得有重量。
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迷离和深邃,似乎在回忆那些难以言述的历史瞬间,那些她力图抗衡的记忆片段。
光线在她疲惫的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使她的面容显得更加立体和复杂。
叶菲姆感受到了这份情感的重量,这种宛如亲眼见证般的语气让他不由自主地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而深邃,仿佛试图透过安洁的眼睛看到她心底的秘密。
“嗯?”他轻声发出疑问的声调,眼神中满是询问和关切。
“我也在……”安洁仿佛预料到了叶菲姆的反应,她在稍作停顿后继续说道,她的话语平静而直接,没有任何掩饰的意图,“在那场混乱中,我也是其中一个。那些经历,如同无形的锁链,时常牵扯着我的灵魂。”
“你当年?!”叶菲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震撼与不可置信,他的眼睛瞪大了些许,脸上的表情透露出深深的震撼和难以掩饰的关心。他的心中自然能感受到安洁话语中那些未说出口的深意。
虽然这样的消息令他震惊,但在消化这股从安洁那获得的重大信息后,他的表情逐渐变得柔和而理解。
毕竟,从安洁那复杂深邃的眼神中,他能隐约猜测出一些背后的故事和她曾经的苦痛。
“更确切地说……我当年是被困在那里面的。”安洁慢慢举起手,指向了不远处的体育馆,那地方曾是事件的核心区域。体育馆看起来寂静无声,与当年那场战火纷飞的噩梦形成鲜明对比。
她的声音略显沙哑,彷佛回忆的重力压低了她的音调,她又继续说道:“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当年那体育馆内的枪声持续了很久,每一声枪响都是无尽的恐怖和绝望的回响。”
“我都不知道是怎么活下去的……”这句话从安洁的嘴中轻轻溢出,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几近逼真的茫然。但那实际上是她在说谎。在她心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如何在随时可能陷入死亡的绝望中找到一线生机的。
那是一个混乱的时刻,恐怖分子们开始向窗边集结,疯狂地向外还击,试图突破警方的围攻。
子弹在空中划过哲人心脏的尖啸,墙壁上弹孔犹如无声的呐喊。
在这紧要关头,安洁沉着地抓紧了机会,她的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果断,在混乱中她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快速而无声地移动。
她冲向那放置在一角的炸弹,这个简陋而致命的装置正静静地计时,嘀嗒声在安洁的耳边回响,仿佛是死神在耳旁轻语。
利用手中的几秒钟,她观察了炸弹的结构,然后猛地将连接炸弹的所有导线一把拔下,电线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这一刻,安洁自问,她是如何鼓起如此大的勇气的;若是被任何一名恐怖分子发现,她的命运无疑将是被当场射杀。
四周的空气凝固,仿佛时间都屏住了呼吸,她心中的恐惧如同冰水般冷却了她的全身。
但命运似乎在那一刻选择了站在她这一边——炸弹的倒计时居然停止了。周围仍然是枪声和喊杀声,但在安洁的世界里,一切都静止了,只留下她那颤抖而坚定的呼吸。
在那一瞬间,在那个凝固的时刻,她明白了自己活下来的意义——活着,就有无穷的可能。
然而,这场噩梦还未结束。
行将灭亡的恐怖分子,损失了理智的最后一线,开始向无辜的学生们胡乱射击。
一个接一个年轻的生命在她眼前倒下,血花飞溅,画面残忍至极,悲惨的场景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彻底击垮。
每一声枪响都像是在她心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而安洁,就蹲在那个已被封死的炸弹旁,寻找着一线生机。那里的重型安全箱,其厚重的钢板为她挡下了飞来的所有子弹。
周围是同学和老师的哭喊声,那些声音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割裂着空气,无情地撕扯着她的心灵。鲜血无情地飞溅,一些直接溅到了她的脸上,冰冷而滑腻,让人震惊。
那一刻,她的视线被血迹模糊,心中的恐惧被血腥味填满,那股刺鼻的金属味几乎让她窒息。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浓重且令人绝望。
甚至就连那厚重的安全箱,在接连不断的子弹冲击下,也开始慢慢向她挤过来,仿佛死神正一点一点推着它向她靠近。
钢铁的重量与冰冷的感觉,压在她的肩上,让安洁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那种感觉,像是死神正在一步步地逼近,每一步都沉重地印在她的心上,无情地提醒着她生命的脆弱。
这些剧烈的情感和场景,是安洁一生中永远无法忘记的瞬间。在那一瞬间,生与死的界限变得模糊,而她,几乎触摸到了自己命运的边缘。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无论生死,她的人生都将永远改变。
自己是如何在那血与火的狂潮中活下来的,安洁心中明如镜般清晰。
尽管绝境之中,她那果断且勇敢的行动成为了自己生存的关键:在火光与硝烟中,她利用每一个隐蔽的角落,每一秒钟的机会。
然而,在安洁的内心深处,仍旧有一个无法解答的迷团:自己为什么能活下来?难道仅仅是因为幸运吗?
毕竟,那厚重的安全箱中的钢板能够挡住子弹,这本身就像是一种奇迹。然而,幸运这个词,在安洁的字典里,几乎是禁忌。
经历了那场人间炼狱,目睹了无数无辜的生命在自己眼前凋零,安洁无法将自己的生存归因于单纯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