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雷府,楚绾一趁人不备,偷偷将谪戌给顺回了自己的洞府。
他摩拳擦掌,正打算好好诊治一番,正阳峰弟子却来传话,说封元虚让他立马去正阳殿,模样十分焦急。
昨日本就该替封元虚治疗,但出了巫危行那档子事,所以耽搁了。封元虚近来本应好生调理,不该擅动灵力,昨日却和谪戌大打出手,还差点走火入魔,这会儿叫他过去,必然是反噬发作不堪忍受了。
活该。
“知道了。”楚绾一应了一声,然后盯着谪戌发愁,“将你藏哪儿好呢?”
他想起钟遇带回来的蜗壳,大小正好能装下一个人,便从乾坤袋中将蜗壳给掏出来,然后把谪戌给扒干净扔了进去,只剩个头挂在外头。
大小正好。
楚绾一将蜗壳挪到角落,又搬来一架屏风挡住,这才在外头弟子的三催四请下,背了药箱跟他朝正阳峰去。他也不怕谪戌逃跑,他独创的封穴之法,若是这么容易破,也就不必当什么药王了。
谪戌窝在蜗壳中,半身泡在楚绾一用剩下的蜗液里,呆着脸双眼无神地盯着虚无之处。蜗液纯净的灵力浸入其体内,融进漆黑干涸的内丹之中,令其身子一颤,然后缓缓地眨了下眼。
“楚谷主,楚神医,您能不能快点。”来请楚绾一的弟子见他走得慢吞吞,又倒回来催促,“去晚了,掌门又该发怒了。”
“这不是在走吗。”
“可这都走了半个时辰了,才到半山腰。”
“谁让你们将正阳殿修得那么高?”
弟子建议道:“其实我们可以御剑。”
楚绾一哼道:“不想。”
弟子看出他是故意磨蹭,心头叫苦连天,“若是弟子得罪了谷主,弟子在此给谷主赔罪,过后让弟子做什么都可以。只是眼下掌门之怒,我等实在承受不起,还请谷主体谅。”
楚绾一睨他,“你又没得罪我,赔哪门子的罪?”
弟子咬牙,“这就要得罪了。”
楚绾一:“嗯?”
那弟子取下他肩上的药箱,再抓住他矮身一拔,便将他给扛到了肩上,然后召出飞剑,御剑而去。
转眼,两人便至正阳殿前,那弟子直接将楚绾一扛到门前,“掌门,楚谷主来了。”
里头传来封元虚低沉的声音,“进来。”
那弟子立即推开门,将楚绾一和药箱都给塞了进去,楚绾一抱着药箱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紫霄雷府强盗的作风,什么时候能改改?
“怎么来得这么迟?”封元虚压抑着暴躁和痛苦的声音从内殿传来。
“不迟,不迟。”他还嫌来早了。
楚绾一起身拍拍屁股,提着药箱走进内殿,立即嗅到一股血腥混杂着腐烂的气味。他愉悦地扬了扬眉毛,分开重重纱幔,来到一块屏风前。
气味更重了。看来封元虚这次遭受的反噬,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猛。
封元虚不耐烦道:“磨蹭什么,还不过来!”
楚绾一道:“有点臭。”
“……”沉默片刻后,封元虚将屏风劈裂了。
楚绾一顿时老实不少,他快步上前,撩开床榻厚重的纱幔,封元虚披头散发,赤裸地盘坐在床榻上,阴沉沉地瞪着他。
“嘶。”楚绾一见他身上犹如被打了花刀的面点似的遍布裂口,觉得自己浑身也跟着幻痛起来,“怎么这么严重?”
封元虚盯着他脸上虚伪的担忧,只想捏死他,“本尊倒想问问你,你为本尊治了这么久,为何还会变成这样?”
楚绾一捂着鼻子,凑近查看他身上的伤口,说道:“应当是你动用灵力,又差点走火入魔所导致。”
封元虚低吼:“那还不赶紧给我治!治不好我要你的脑袋!”
楚绾一敷衍点头,“治治治。”
封元虚暗忖,总有一天他会宰了这庸医!
楚绾一按照先前治疗的法子给封元虚治伤,半日过去,封元虚身上的口子不仅没有愈合,还流出了血水。
伤口已痛到麻木,魂魄仿佛要被撕裂之感,让他难以忍受,狂性大发。
封元虚掀翻药箱,劈头盖脸地骂道:“废物,庸医!为何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楚绾一闪身躲开,疑惑道:“按说不应该啊,这治疗的法子效果一直都不错,怎么今日半点效用都没有?”
“你问我?”封元虚手中化出一团电光,只要楚绾一再多说一句废话,便叫他命丧当场。
“诶,我知道了。”楚绾一识时务地发现了问题之所在,“这禁术反噬,定是因为受术之人遭逢变故而导致的。”
楚绾一找出医案,找到记录封元虚反噬发作的时间,指着一条道:“这是你派十二使出去抓捕灵晔之时发作的一次,这是蓬莱山海祭之时发作的一次。”他继续往前翻,“还有这,是你将我从药王谷抓来之时也正巧发作,这几次她应该都受了不轻的伤。”
封元虚不置可否,眼底却闪过一丝怀疑。
楚绾一继续道:“实不相瞒,我在药王谷遇见她时,她也跟你一样,正遭受禁术反噬,其情况就跟你十分相似。”
封元虚隔空掐着他的脖子,拖到自己面前,“你起先为何不说?”
“你也没问啊。”楚绾一面不改色地扯谎,“况且,原先谁知道她就是灵晔?”
封元虚想掐死他。
“此次反噬这么重,说明她处境不妙。”楚绾一跟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似的,‘嘎嘎’叫着甩锅,“肯定是巫危行搞的鬼!”
想起巫危行,封元虚更是火冒三丈,他一手将这个低贱的杂种提拔起来,居然敢反咬他一口,等抓到他,必定将其销魂挫骨。
楚绾一继续煽风点火,“他在你身边这么久,替你疗伤安神,恐怕早就知道你使用禁术之事,灵晔就是你的命门,拿住她岂不就是拿住了你?否则怎会背着你去浮屠境,还公然与你撕破脸?这显然是有恃无恐。”
“就凭他?”封元虚鄙夷道:“一个杂种,一个怪物。”
杂种,怪物?楚绾一眼前浮现巫危行的身影,分明一副人模狗样,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内情?
他收拢思绪,对封元虚道:“一手创建幽人宫,借紫霄雷府之势统领魔族、偷天洞,吞噬炎州各派,分裂仙门,随便动动手指,差点覆灭我药王谷和蓬莱。这种人物,封掌门不会以为,他真是个只会弹琴的无用之徒吧?”
封元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楚绾一翻白眼,看他就跟看个傻子似的,得亏这货修为高,巫危行一时半会儿弄不死,否则这紫霄雷府恐怕早就易主了。
“会咬人的狗不叫,何况还是条养不熟的狗,你毫无防备地将这种人放在身边,难怪被耍得团团转。”
封元虚将楚绾一狠狠摔在地上,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