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柔和的月光覆盖着玛尔公国城镇,每一处房屋均成墨蓝色。安静又祥和的气息荡漾在城镇的每一条街道上,镇民都已进入了梦乡。
玛尔公国城堡里火光点点,守卫站在城垛上,手持着火把认真站岗,脸上丝毫没有摸鱼神色,看起来他们十分重视自己的职责。在他们的脚下,是一面高耸如山壁的巨大城墙,极其威严壮观。
城堡宫殿内,女皇缇娜正在眺望远方的城镇。
她似乎不想睡觉,尽管自己已经看过繁星点点的夜景无数次,但是她仍旧希望再多看一会儿。
她的身后是比月光更加明亮的长发,如瀑落及腰间,在她的身后轻轻摇晃,乌黑的发丝在月光下闪烁蓝宝石般的光泽,看起来如同仙女一般美丽动人。
她一直在望着窗外,未发觉身后的房门被无声的打开了。
一缕柔和的灯光透进寝宫,映射在橡木地板上。
一位女仆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静悄悄地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女仆长裙,在厚实的布料面前她的身体仍风韵犹存,仍能辨识出她饱满的胸部和纤细的腰板,其面容虽不是万里挑一的绝代美女,但也足够俏丽,作为一位女仆来说绝对达到了要求。
“公主殿下,您的牛奶。”
女仆单膝跪地,在门口做了一个充满敬意的屈膝礼,随后才慢慢走进寝宫,将这杯热牛奶搁在茶几桌上,动作十分安静且平和,完美的女仆礼仪。
缇娜转过头,看着女仆正一板一眼的摆放茶几上几个空茶杯的位置,渐渐略感不适,说道:“可鑫,你用不着对我用敬语,这里又没外人。”
可鑫作为城堡内的女仆,已为缇娜女皇侍奉多年,与其说二人是正常的主仆关系,倒不如说是要好的闺蜜。因为缇娜经常会将一些烦恼的心事向女仆可鑫倾诉,以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愉快,而可鑫作为女仆当然会认真的倾听缇娜的每一句话,随后吐露好言安慰她。双方相互交谈的次数渐渐多了之后,她们便更加了解了对方是个怎样的人,两人的感情也在交流中渐渐变得诚实起来,不再只是单纯的主仆关系,而是相互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真正的挚友。
可鑫将多余的茶盘从桌上取下,放在手边,对缇娜微微一笑,说道:“殿下,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缇娜叹了口气,缓缓走到茶几面前,拿起牛奶喝下,动作简单而直接,没有任何多余的礼仪。
“天色已经很晚了,殿下应该早些休息才是。”
“我睡不着。”
缇娜捧着仍有余热的空玻璃杯,目光看向寝宫内的精美天鹅绒床,脸上渐渐露出忧虑的神情。
“庆典将至,我根本没有心情睡觉。”
缇娜坐到茶几边的欧式椅子上,说道:“我任职的日子也就只有这几天了,庆典一过,玛尔公国究竟该是何去何从,我到现在都还想不出任何办法。”
可鑫眉眼微垂,想起先前缇娜对自己说过的许多倾诉之语,不由得难过问道:“殿下,难道您真的不能继续生活下去吗?要知道,整个玛尔公国的人民都活得很幸福,他们能生活在和平的时代,全靠的是殿下的功劳。”
缇娜沉默片刻,说道:“正是因为我怜惜城里的人们,所以我才想离开如果取缔我一个人,可以延续玛尔公国五年的和平,那我也可以接受。”
“殿下,这不好会有很多人无法接受这种结果。”
缇娜微微低头,平静说道:“就算很多人无法接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天意不可违,玛尔公国几百年的命运不是我的力量可以改变的。”
“可是”
可鑫想要阻止缇娜的想法,然而她只是一个女仆,只是一个普通人,下人不能够改变女皇的决定,这是不可动摇的规则。
如果可鑫再多说些什么劝解的话,可能就会遭到神明的天罚,这是她极为惧怕的事情。
可鑫没有办法,只能露出一副极为难过的神情,望着缇娜的侧脸,像是在极力挽留缇娜所作出的选择。
片刻后,缇娜抬起头,看着可鑫难过的脸,目光微动,说道:“哎,别说这些了,我还在烦恼下一任的国王应该交到谁的手中,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缇娜没有理会可鑫的难过,自顾自地说道:“我的舅舅龛赞·杰克,虽有着强大的实力,而且位及法师公会的会长,在众人面前有很高的威信力,然而他做事有些太大胆了,经常挑起周边各国的矛盾,似有战争之意,我不是很放心把王位让给这种人。”
“另一个,公爵帕特里克·杨,掌管云猫商会,在各个方面的商贸市场上都有很高的分量,他主张跟其他各国进行紧密的商业交流,因此大概率不会像杰克一样有着侵略性的想法,虽说商业不是一个国家的立足之本,不过作为称王的资本也算足够。然而他似乎对镇里的穷人不太友好,我几次听说他的手下欺凌穷苦的百姓,致使许多穷人流落街头,几次引起不小的民愤,这种人肯定不能带领玛尔公国走向真正的和平。”
“其他的人,像城堡里现任的数千名骑士,还有冒险者公会的那些人,虽然有着几个较强实力的人,但是终究不是世间有大名威望的人,难以服众,如此肯定也是不行。”
缇娜一手托着额头,坐在椅子上,不断念叨着细细碎语,看起来十分焦虑。
可鑫哀伤地望着缇娜女皇,说道:“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殿下一定要退位啊?”
缇娜抬头看着可鑫,看见她眼角微微泛光的泪滴,稍稍动容,说道:“抱歉,可鑫,我的这个决定是我自作主张的,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
“但是这个世界,总有人需要做出牺牲,才能保护玛尔公国的安定,几百年来都是如此。”
可鑫说道:“以前您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您都没有跟我说明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有人作出牺牲?为什么一定要退位才能保护玛尔公国的安定?为什么几百年间人们都要做这种奇怪的事情?”
缇娜沉默片刻,低声说道:“可鑫,我知道你很善良,不忍心我离开,但是,正因为你还足够善良,你还没有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我才不想回答你问的这些问题。”
“你只要什么都不知道,就还能够活的很开心。”
可鑫听后,脸颊逐渐泛红,拿着手中盛餐的银色盘子不停地擦拭着,似要把盘子上的镀金边角打磨得光滑透亮。她一边做着小动作,一边说道:“你走了,我还怎么开心?”
缇娜微微一笑,说道:“你这是气话。”
缇娜刚说完话,只见地板上的光线渐渐拉长,变宽,那未被关紧的房门再次打开。